阿方到了刘婉的春华居,就照刘夫人的指示安排了下去。将平日里服侍刘婉的十个婢女赶到屋外做杂事,随后将刘婉关在屋中。
为防她逃走,特意锁了门窗,另又指派了两位体格健壮的武婢守在门口,无论谁进出刘婉的房间都需经过她的同意。
小菊等婢女自幼随刘婉一同长大,同气连枝,又极忠心。见刘婉被关了禁闭,自然会想办法救她。
阿方也早有所防范。她心知女郎屋里的婢女们,各个名字如花朵一般好听,却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自小跟着小女郎习武,随手掀翻个婢女不在话下,于是刻意挑了上玄和下玄去管束小菊等人。
上玄和下玄是两个口齿伶俐、面和嘴甜的小女娘。两人与小菊等人年龄相仿,性情柔中带刚又颇有原则,和和气气地与一帮喜欢上蹿下跳的小女娘们周旋了几日,拳脚灵光但嘴巴不灵光的小菊几人被治得服服帖帖无计可施,只好乖乖干活。
而刘婉却一直挂念着父亲赴许昌赴宴的事,一连被关好几日不知外间情况,她心急如焚。
这日,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布团从天而降掉在她面前。刘婉赶紧不动声色地用大袖将布团拢住。见尤娘的心思正专注在她手中的针线上,忙抬头一看,屋顶瓦片被揭开一角,巴掌大的空隙里露出一张小脸,不是她的婢女小菊又是谁。
刘婉瞥了眼手中的布团,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府君前日已赴许昌,至今仍未归。’她心下大惊,连忙将布团揣进自己的大袖中。
待尤娘回过身来,刘婉已恢复平静,转而对着尤娘笑得像只黄鼠狼,“尤娘,你每日过来教我缝制新衣,和我一起被关在屋子里,闷不闷呀。”
尤娘,“怎么会闷呢。我自幼喜欢缝纫,几乎每日都埋头于这些布匹针线之中,早已习惯了。”
刘婉,“尤娘真是好性子,不像阿方,整日板着个脸!”
尤娘,“阿方帮夫人打理府中诸事,每日事情又多又杂,她要严厉些才能约束仆婢们。”
刘婉凑上前,拉起尤娘的手,“尤娘,这几日我与你待在一处,跟你甚是投缘。阿方像阿姨,阿姨也很严厉。他们都说我阿母生前是个温婉端庄的女娘,我觉得尤娘你就很温柔娴静,总让我想起了自己的阿母。”
尤娘羞涩地低下头,“女郎抬举奴婢了,蔡夫人是世家淑女,奴婢哪能和蔡夫人相提并论!”
刘婉,“我们白日里总是忙着缝制新衣,都没空闲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反正你每日都要来回跑。不如这样,今夜你回去收拾些衣物来我屋中住。从今晚起你就睡在那张小菊她们守夜睡的小床上,晚间我们既能说会儿话,又免了你每日幸苦地来回跑。”
见尤娘有些犹豫,刘婉忙道,“我待会儿跟方娘说,她不会反对的。”
接着,刘婉略略提高声音道,“你天黑后过来,注意路上安全。夜里守在门口的武婢都回屋睡觉去了,所以你一定要跟方娘先约好时间,钥匙在方娘的手上,让她给你开门放你进来。”
头上又是一声轻响,刘婉心知小菊已盖好瓦片离开了。过不多会儿将阿方叫来,嚷嚷着说自己特别喜欢尤娘,一个人睡太孤单了,想让尤娘陪自己睡。
阿方见女郎连日来安分守己,又想自己是否对她过于严苛了,于是同意让尤娘来陪她过夜。
入夜上灯,晚饭后各处收拾已毕,院内下了钥,忙碌了一天的仆婢们都回屋歇下了,喧嚣一日的院落归于静谧,唯有蛩鸣唧唧。
不多时,刘婉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点微光晃动,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越来越近。铁锁喀拉一声脆响,门被推开了。
刘婉站起来,朝着门口两人粲然一笑,“尤娘,你来啦!”下一刻,只听得邦邦两下闷响,二人被敲晕倒地。十个婢女从后面一拥而入,将二人推入房中,关上房门。
随后,几位婢女七手八脚地给两人喂下蒙汗药,给阿方套上刘婉的衣裳,再将二人牢牢捆住,用布团堵住嘴。接着将二人搬到床上盖好棉被,拉下纱帘,侧躺向内,伪装成睡觉的样子。
待一应都整理妥当,刘婉才迫不及待地问外间情形。小菊,“我托弟弟向二郎打听府君的事。他说,府君自去了许昌已有三日,迟迟不见回来。刘司马急得团团转,许长史却只派了斥候每日探听消息,让刘司马守好襄阳,不可轻举妄动。”
听小菊如是说,刘婉忙问,“此次跟随阿爷去许昌的都有谁?”
小菊,“听二郎说,除了一直宿卫府君的丁勇,府君只点了刘司马家的大郎刘蛟和三百人随行。”
刘婉惊呼,“才三百人!”随即又老成地道“也是,是去赴宴,又不是去打架,人带多了未必好。也难怪叔父着急,他儿子跟着去了,他能不急?”
说到此处,刘婉突然心念一动,“许昌距襄阳,骑马一日便可到。阿爷去了三日仍不见回来,定是有危险,我要去找阿爷,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