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梁帝第二子,出身于天下汉人心中的皇族正统,梁国的二皇子皇甫旭。”
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城震惊之余心中的愤恨、嫉妒与不甘油然而生,好似自遥远的海面生出一线浪潮,翻涌出越来越大的浪头滚滚而来,最终化作怒浪滔天。
阿翰看出宇文城情绪的波动,他冷笑道,“你可看清那小娘子的真面目了?不过也是个爱慕虚荣之人,口口声声说是行侠仗义,其实一心攀龙附凤,想换取荣华富贵罢了。”
宇文城问,“堂堂梁国二皇子,为何会在魏国?”
阿翰,“这件事要从当今梁帝皇甫敬说起。”
“当年江东世族拥立南下的琅玡王为新帝建立梁国。这其中,拥立之功首推琅琊薛氏,薛氏仗着功高把持朝政数十年,历代梁帝都不得不受制于他们。皇甫敬前头那一位,梁荒帝皇甫敏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被薛氏废掉,另立了皇甫敬。”
“皇甫敬是前朝东海王之后,十六年前他还只是东海小渔村里的一户小地主,虽为皇族血脉,但要算起来与梁国的皇族隔了好几重。只因他的夫人出身琅琊薛氏,是梁国大司马薛嵘的丛妹,薛嵘就冒险北上东海郡,将他迎到建康,立为新帝。”
“当时皇甫敬一妻一妾各育有一子,长子七岁为薛氏所生,次子五岁为张氏所生,过江前薛氏担忧张氏及其儿子将来会成为自己儿子的威胁,于是买凶杀之欲先除后患。哪知张氏逃脱随皇甫敬南下,儿子皇甫旭也就是王戬却被留在了北地。”
“皇甫敬登基后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不过是薛嵘的傀儡,生死荣辱皆掌握在薛嵘手中,何况长子又有薛氏血脉,薛氏一族随时都有可能拥立幼子登基,端看自己怎么死。”
“于是他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想尽各种办法与薛氏周旋。其中最为依仗的便是张氏的兄长张鹤,张鹤为梁帝多方奔走,壮大张氏一族,又联合其他大世族,几欲与薛氏分庭抗礼。”
“王戬这十六年来便在薛张二族的争斗中幸存了下来。张氏过江后第二年本又生下一子,但此子先天不足,活到去年就死了,梁帝和张氏一族便想找回皇甫旭。薛氏如何愿意皇甫旭回到建康,便再起了杀心,所以去年我们收了重金,要杀掉王戬。”
阿翰看向宇文城,“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原是轻而易举的事,若非那小娘子突然出现,一直护着他,我堂堂九剑门如何连一个武功都不会的人也杀不了!”
阿翰,“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小娘子简直就是我们的克星!”
宇文城抬眼看向阿翰,“王戬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利用了刘婉这把好刀。若这把刀到了我们手上,我们又何尝成不了他人的克星,你明白吗?”
阿翰还想劝,可看宇文城神色坚持,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只道,“那小娘子对王戬可是死心塌地,她一心想攀高枝,岂肯轻易放开王戬这块香饽饽?要知道,强抢的刀不好使。”
宇文城目中骤然浮现出杀机,“皇甫旭?二皇子?他能给刘婉的,我照样能给。想回去坐享荣华富贵,也没那么容易!”
随即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将长安城围住,密切监视住王戬的去向,切不可放王戬离开长安!另外,再派人重点守住长安通往襄阳的道路,他们想回梁国,此路最近也最安全!路上若是遇上王戬,格杀勿论!”
***
宇文城站在星月楼外,这里是刘婉告知的饯行宴所在的酒楼。他抬头看向三层高的大楼,雕梁画栋灯火灿烂,衣香鬓影人语喧嚣,这里头的繁华和美人一样秀色可餐。
他开口问身边的人,“他们四人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那人道,“郡主和姚远每日都在外闲逛,另外两人则每日都到皇城内的衙署中处理公务。”
宇文城,“有没有消息说麒麟密使什么时候被削掉?”
那人道,“暂无,他们最近在向中书省移交文书卷宗,估计待全盘移交完毕,魏帝才会下旨取缔这个组织。”
宇文城点点头,嘱咐道,“好好盯住王戬,不可跟丢了。”随后又道,“找人将王戬的身世暴露到魏国朝堂上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本来明日就可递到朝堂之上,可明日王殷之出殡,魏帝休朝,让百官都去送葬哭丧,所以要押后一日,这消息方才能递上去。”
宇文城松了口气,心情似乎极好,“明日出殡?早点被送走也好,没了这块挡路石,等魏帝缓过劲来,便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言罢,他抬腿朝星月楼走去。
说是饯行宴,其实只有刘婉、王戬、银铃和小煞,加上姗姗来迟的宇文城,一共也就五人。
星月楼之所以叫星月楼,因为它是城中最高的酒楼,站在楼顶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望见碧瓦重檐的宫阙,夜晚漫天星斗仿若近在眼前伸手可捞,因而取名星月楼。
最上层的雅间,窗外便是长安夜景,花灯如昼,人烟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