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观风幡然醒悟。
“开门吧,我要回家了,以后不要这样了。”陈愿今看着车窗成股的雨水,笃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一瞬间的无力就像漫天大雨,解释的话带了刺一样哽在喉咙,向观风没再解释,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车上没伞,我送你到楼下。”
他的声音比年少时更温柔,透漏出疲倦,陈愿今的心不正确但没办法控制的酸涩,轻轻“嗯”了一声,礼貌客气地说“谢谢”,如同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线,不允许自己跨过,也不让向观风越界。
陈愿今给他指方向,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即将到她楼下,她检查了一下,生怕落下口红或者其它不应该落下的东西,那对向观风和她都麻烦。
这次车门顺利打开,陈愿今下了车,驾驶座车窗递出来一把伞,伞柄上是青筋微凸的手,结实有力的手臂往上是向观风面无表情的脸,他垂着眼没看她。
陈愿今没有计较他说谎,反正他不缺一把伞,于是拿了伞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
雨已经小了,细密的雨飘进来落在他脸上,空气潮湿又冰凉,向观风没有关窗,视线落在她身上。
和十七八岁的一样,陈愿今永远将马尾高高扎起,对不熟悉的人礼貌又客气,冷静又理智,对讨厌的人不会故作喜欢,但是十七八岁的陈愿今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冷着脸心软。
他看着她的身影在细雨中走远,心中的焦躁更盛,再也忍不住,抓了打火机点了烟。
陈愿今一步一步走着,始终没有听到车启动的声音,背后目光如有实质,在后背一针针刺着她,便加快了步伐,进电梯前,她神使鬼差地望了一眼。
向观风脸上烟雾缭绕,隔着黑夜和细雨,那道目光不偏不倚跟她对上。
她一惊,目光没做停留,脚步已经过了转弯,像是躲过一大劫。
23楼灯亮起来,车边的人碾了烟,启动车滑出了小区。
“怎么回来那么晚啊?”江蜜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举着锅铲。
“怎么不开客厅的灯?遇到向观风了,那栋别墅是他的。”陈愿今弯腰换鞋眉眼间透漏着疲惫。
“什么?!”江蜜手里的锅铲差点没拿稳。
陈愿今朝厨房走过去,江蜜还呆愣着,走过去从江蜜手上接过锅铲,“一会儿锅糊了。”
“我明天跟师兄说一声,让他换一个设计师过去。”江蜜黏在陈愿今身后,一张小脸愤愤不平。
“我去说吧,”陈愿今翻了翻鸡翅,“他那套房打算当婚房用的,我去设计够奇怪的。”
“什么鬼?!他都要结婚了?”江蜜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尖锐的爆鸣。
“他都二十五的人了结婚有什么好奇怪的。”陈愿今的语气平静得像个局外人,本来也是局外人。
江蜜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你觉得姜师兄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陈愿今的神情,结果就是看不出神情,陈愿今风轻云淡的、专心致志地翻着鸡翅。
“人挺好的啊,你家覃言出差还没回来吗?”陈愿今生硬地转移话题。
“说是明天的飞机,”江蜜回过味瞪她,“你什么意思?果然是感情淡了,才在你家住几天就嫌弃我烦!”
“我可没有,你自己想的。”陈愿今偷笑,使唤她拿盘子。
“哼,知道了,他回来了我明天就滚回去。”江蜜给她递盘子,“他回来了让他请我们吃饭。”
“可以啊,谢谢他把江大小姐照顾得那么好。”陈愿今捏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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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刚踏进工作室,姜意远急匆匆从他办公室出来,神色焦虑。
陈愿今跟着江蜜称呼他师兄,“师兄,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忽然有几个顾客下了单,让今天过去测量房屋尺寸,急着要设计方案。”
“这不是好事吗?”
“是,一个月都不见得有那么多顾客,所以人手有点不够用了。”姜意远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原本因为甲方是前任就想着和别的设计师换案子就够让人不好意思的了,摊上这样的状况,陈愿今更加不好意思开口了。
“那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陈师妹,你现在手里的大别墅就够让人压力大了。”姜意远温和地安慰她,“放心,就是辛苦大家,我多掏加班费。”
陈愿今点点头,往自己工位上走,郑息秋昨晚在微信上告诉她今天没有时间见面,她打算将设计图先画出来,之后再根据郑息秋的意见修改。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甲方,那就只能努力避开甲方了。
她闷头做了一天的图,肚子咕咕叫,一看时间六点多了,将局部的图发给郑息秋,关了电脑起身,姜意远拎着车钥匙从办公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