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闹鬼了,那女尸还魂了!”
顾家叔婶心里咯噔一下,彼此对视一眼,顾叔讪笑道:“光天化日哪有鬼啊,我去瞧瞧……”
话音未落便听到顾黎凄然的呜咽声:
“叔叔,婶婶,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不要饿死我。”
顾婶拧了把顾叔,恨声道:“那赔钱货怎么还没死?你快想想办法。”
“这……”顾叔硬着头皮朝刘捕头解释道,“捕头,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刘捕头心觉有异,看都不看顾叔一眼,单手将他拨开就径直走向顾黎。
正哭得起劲的顾黎只觉手间一松,被她拽住的倒霉捕快似乎被人踹开了,她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人一把扶坐起。
来者魁梧高大,棕黑面庞上留着络腮胡须,看似粗莽语气却十分温和:“姑娘,我是城中刘捕头,你这是什么情况?”
“刘捕头?”
顾黎眼珠微转,当即作出一副虚弱模样,挣扎着俯身跪下:
“刘捕头,你救救民女吧。前几日民女的叔婶听闻有人家需要女尸配冥婚,他们为挣那几两银子,竟将我锁在房中,几日里一口吃食都不给,要将我活活饿死,好卖了换钱。”
“我今晨饿得晕了过去,醒来就已经在这墓园里了。想来他们以为我死了,甚至等不及请个大夫确认,就将我拖来墓园里配冥婚了。”
许是原身受过太多委屈,顾黎说这几句话时,身体禁不住地颤抖,只一垂眸,眼泪便簌簌而下,止都止不住。
刘捕头瞧着面前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目生得漂亮,然而双颊干瘪瘦削,面上尽是泪水,不见丝毫血色,浑身瘦得像一把枯柴。
又听她这样一哭诉,登时勃然大怒,起身瞪向顾家叔婶:
“你们竟然为了些钱财就谋害人命,强以生人配冥婚,真是胆大包天。”
顾叔顾婶向来欺软怕硬,被刘捕头这一呵斥,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顾婶拍着黄泥地放声大哭:“冤枉啊刘捕头,谁不知我们夫妇二人最疼这丫头了,她这样空口白牙给我们泼脏水,真是白眼狼啊。”
刘捕头拧紧粗眉,见他们各执一词,顿觉棘手。
顾黎抬手露出一截干瘦的腕,拭着泪哀声道:
“想来婶婶应该是个痴傻的,以为旁人不吃不喝也能活命,所以才将我关在房中,一连十几日都不闻不问。”
顾婶见一向逆来顺受的侄女出言顶撞,当即恼羞成怒反驳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分明才饿了你四五日……”
话未说话,她自觉上当,下意识捂住了嘴。
顾叔见势不妙,赶忙撇清关系:“刘捕头,此事都是这婆娘自作主张,我一概不知情,我真是无辜的。”
顾婶闻言气极:“分明就是你出的主意,你说那赔钱货又不能为顾家传宗接代,还不如死了换些钱。”
那二人转瞬吵作一团,都要将过错怪在对方身上。
顾黎径直朝刘捕头磕了个头:“刘捕头,你听见了,我叔婶二人谋财害命是板上钉钉的事,若不将他们绳之以法,岂不助长天下恶人?”
顾婶慌了,跪步上前揪住刘捕头的衣袍:“捕头,我们也是想为你分忧才出此下策啊……”
刘捕头寒声道:“孩子早亡,我们做父母的心中有憾,才想为孩子配门冥婚。你们倒好,不念血缘亲情,侄女还活着就想逼死她,只为那十两银钱,可见确实黑心黑肺。”
他侧身收回自己的衣袍,一挥手:“来人,将这两人拿下,押回县衙给县丞老爷看看。”
几位捕快迈步而来,不容拒绝地将顾家叔婶二人架起。
那两人涕泗横流,哭着喊着向顾黎求道:“乖乖侄女儿,好顾黎,叔婶知道错了,你快帮我们求求情,让刘捕头放过我们吧。”
顾黎面无表情:“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被活活饿死的顾黎?”
脑海里浮现原身的记忆,她的痛苦与惶恐似乎就在眼前,顾黎心中微微刺痛。
“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那就伏法去吧,该打该杀都好好受着。”
“不要啊——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唔唔——”
捕快们随意找了两块破布,将顾家叔婶的斥骂哭嚎堵在嘴里,拖着他们朝县衙走去。
望着那边远去的一行人,刘捕头搀起顾黎,叹道:“这事追究起来,都怪我……”
顾黎轻轻摇头:“是我叔婶做了错事。”
刘捕头见她年岁尚小,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仍心思通透,不免心生怜惜,临行前摸出两张饼子塞她手里:“吃点吧,饿了这么多天,怪可怜的。”
顾黎正觉饥肠辘辘,也不多客气,谢过刘捕头便狼吞虎咽起来,两张油饼下肚,才觉腹中舒坦些许。
她正想循着记忆回家里再做些吃的,沉默良久的系统忽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