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
阿雁笑了笑，抬眸看着她：“那有多好吃，这包子大街上随处都是，是你饿了才会觉得好吃。”
真不是她泼冷水，因为这包子确实是还行，要说多好吃，也就那样，最起码她觉得用肉包出来的包子，哪有不好吃的，肉都是一个味，不对，应该是肉包都是这个味道。
“啊？不是，我第一次吃这种包子，以往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吃素包子的。”
范秋心不傻，顿时感觉到她说的话里总让她感觉有种大惊小怪的样子，所以只好同她说清楚了。
阿雁叨了一小点咸菜放在碗里，扒了口白粥。
抬头瞟了她一眼：“素包子？从来没吃过？怎么讲？说来听听。”
看来她这位半路结识的……新朋友？身上总有这么多和常人不同的点。
范秋心神色严肃地瞅着面前之人，用手捋了捋下巴不存在的胡须，一副老态横生的样子开始讲了起来。
“此事，哎，说来话长……那是我七岁那年，冬日，大雪。
我当时年幼，整日和其他孩子一样，除了玩就是玩，我爹娘对我又是极为疼爱，其他小孩都该有夫子教学的时候，我连字也不识几个。
就在那日大雪，我在院内和下人们闹玩，我趁她们不注意，快步跑到了湖边的一棵树上，那树也不太高，我又整天爱玩，所以爬树我都练出来了，轻轻松松的就到了树杈上。
我紧紧贴着树干站着，想要看着院外的风景，本以为白雪皑皑一片会很好看，没想到，也就那样，除了雪还是雪。
还有街上小孩的哭声，大人在一旁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孩童的后背，像是在哄着睡觉。
当时只觉得那个看起来比我还小点的孩童为什么哭闹，明明已经在娘亲的怀里了啊，就像她阿娘也总是这样抱着她的。
那时年幼，尚不懂。如今想来，才知道那孩童为什么哭了，冬日冷，百姓贫寒交迫，我在冬日赏雪景，他人雪地求存生。
我冲院外喊了几声，年纪小，声音不大，可是我还是费力的朝着那个还在娘亲怀里哭闹的幼童喊着，别哭啦，你阿娘在你身边呢，你也在你娘亲的怀里啦。
我只记得那位幼童的阿娘在听见我的话后，顺着声音的来源朝我看了过来。
那个眼神，我不懂，她没什么会这么看我？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缩了缩脖子，但是没收回视线，我看她，她看我。
我想要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瞧我？可是还没等到我再张嘴，她苦笑了一下，用那双还在充满悲伤的眼睛慈爱的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我的阿娘一般，我阿娘也是经常这样看我的。
就这么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后，她哆嗦着身子扶着身旁的木屋柱子缓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时不时停下来，脚步虚浮地朝着远处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啊？他怎么还在哭啊？”
没有回音，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我就这么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而那个问题，我也再没有得到答案。
后来，在我开始从夫子那里习字认书，饱读四书五经，听他与我讲这天下的大道，何为大道，大道为何。
时隔多年，我幡然醒悟。
那双眸子里充满了悲悯，伤心，羡慕，无奈，不舍。
她从看我时的悲悯，到羡慕，再到慈爱，都是对自己孩子的爱，她希望她的幼子能同我一般。
她看见我时，我活泼好动地攀爬在树上玩耍，她的孩子气息微弱，故而悲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长命百岁，安然无恙地陪在自己阿娘的身边。
我看她时，不经人事，那是我与生死最早的一次会面。
她看我时的慈爱，因为她是阿娘，当阿娘的人都是爱孩子的，我在她眼里也无一例外。
她或者是把我换做成她怀里还在哭闹个不停地孩子了。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像我一样安康喜乐。
不过，她把最后的一点慈爱留给了我，无奈围绕着她们，直到尽头。”
阿雁放下碗筷，眸光黯淡了几分，语气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是说……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范秋心看着手里咬了几口还没吃完的包子，继续说道：“就在她们走后地第二日，我晨起的时候，穿好衣服后，想要出门想要看看我昨日堆的雪娃还在不在，就被走来的阿娘叫住，说外边的雪还在下着，还越来越大了。
阿娘看我还是想要出去，就弯腰把我抱了起来，给我把胸前还没穿好的衣服抚了抚，说了句雪下了一整夜，心儿出去不怕冻着吗？阿娘可舍不得。
我向来最喜欢阿娘，不愿阿娘伤心，于是连连答应着说保证不出去，不会惹阿娘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