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这个星球上的最后一只蝴蝶。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过是一张终将残破的茧。
今天运气不好,碰上了阴天。没走多远便下起雨来。
左柚抬手摸了摸耳垂,淅淅沥沥的雨只绕着她盘旋。
路边的商铺几乎没开门,玻璃橱窗反射着她身后,一只狸花猫落到地上,收起翅膀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路上一个掩体都没有,行人也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刚下补习班的小孩撑着荷叶踩水洼玩。
就在左柚犹豫往该哪边绕路时,兜里的电话响了。
“别回头。”
“怎么了?”
“你被盯上了,身上还有腾云珠吗?”
“有。”
“多少?”
左柚将一只手伸进卫衣口袋:“两颗……”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说:“等会我数三下,你直接扔珠子跳跃离开,到上次我们偷吃苏子果的地方等我。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哥……”
“三、二……”
没等她说完,话筒传来的声音已经参进了杂音,看来他开始俯冲了。
“一……”
左柚挂断电话,快速翻出两颗腾云珠抛到半空中,踩着珠子爆出气团翻了几个筋斗,落到千米之外的屋檐上,一刻不停地向前狂奔起来。
早知道要跑步,她今天就穿一双运动鞋出门了,穿什么拖鞋啊!
等跑到星云寺的时候,人字拖的人字带刚好断了。
她脱下鞋拎在手上,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脏水才敲门。
上三下四,左一右二,一共十下。
今晚的守寺人是一只灰兔,提着橘黄色的灯笼。
它将门拉开一条小缝,伸出了一只拿着蚕钻灯的手。
左柚识趣地上前蹲下,将耳朵贴到灯上,直至蓝色灯光穿透耳垂,泛出黄色的光芒。
灰兔收起蚕钻灯,打开半扇寺门:“欢迎净者小姐。”
左柚微微屈身以示感谢,左手插着卫衣口袋,侧身进了寺庙。
寺里没有灯,左柚拿出一小罐二哥前些天在废弃工厂捡的电子萤火虫,照了照四周。
年久失修的殿宇早已坍塌,香炉倾倒,佛祖脸上的裂纹蔓延着青苔和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笑容,一晃一晃的。
一条小径从荒草中穿过,左柚折起裤腿,光着脚往前走。
还没走一半,她的脚腕却突然被一只带毛的手拉住了。
甩了两下甩不掉,她侧过身,借着电子萤火虫发出的浅绿色光芒,看见一只穿着医生大褂的马来熊坐在草丛中。
“今天又来偷吃什么?”它龇着牙问。
左柚知道它这是表达善意的微笑,但未免有些过于狰狞了。
“你是谁?”她警惕地盯着它。
“你二哥的朋友。”马来熊舔了舔鼻子,松开她的脚腕。
左柚退后两步,将萤火虫举到它的额前:“证明?”
十七岁的少女声音清脆,因为下雨,长长的睫毛染上了一层水雾,但漆黑深邃的眸子却依然透着同龄人中少见的桀骜。
马来熊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前胸的黄色斑纹,一阵风卷过,他瞬间化回了人形。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脸色苍白地好似整年没见过太阳。
他抓了抓如同枯草的黄发,有些尴尬地说:“好久没做人了……”
左柚看着他,没有应声。
只见马来熊……不,黑框男翻起左手衣袖,一条银色的小泥鳅正绕着他的手腕不停地转圈。
这是二哥侍角的标记。
“看见了吧!”他得意地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左柚问。
“我在等你呀!”黑框男从白大褂口袋掏出手电筒,照亮前路:“走吧,你二哥让我带你去凌云殿等他。”说完便踏着雨在草里穿行起来。
两三分钟后,他又举着手电筒折返回来。
“你怎么不走?”
左柚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神色冷淡地说:“刚刚那个是你的异变体吗?”
“是啊,不行吗?”
“你是垢者?”
“对……”黑框男又抓了抓干枯的头发,“你看不起垢者?”
左柚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只是她分明看见他的耳垂是黑色的。
而且黑得发亮,是最典型的邪者。
她开始后悔答应父亲转学到这里。
这是外心七区,上次星际大战后污染最严重,最多邪者横行的地区。
所谓邪者,就是遭受到生化武器污染的人,也被称为半兽人,它们邪变怪物,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