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秋老虎的威力惊人,到了日头偏西的时辰,依旧浮云飘渺,暑气腾腾。

再过半个时辰宫门便下钥了,魏邵刚从乾礼宫辞了出来,便加快了脚步往宫门走去。

冷不防,一个毛手毛脚的太监从夹道里拐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太监抬起头,对上一双极其冷静的鹰眸,登时吓了一跳,立马跪了下来道:“奴才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下次注意。”

太监如蒙大赦,一个劲地磕了几个头,连声道谢。

魏邵拔腿正要走,眼前却又出现了一个面若银盘的宫女,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先是给他施礼道歉,再转过去对那太监道:“柳明,你怎么这般毛手毛脚的,王爷的官袍都叫你弄脏了,这该如何是好!”

魏邵垂眼一看,袍襟上果真沾了些白色的粉状物。

宫女继续道,“恳请王爷移步,奴婢给王爷擦擦吧。”

这手段并不高明,魏邵一下子便会悟过来,定是皇后娘娘又有了吩咐,于是从善如流道:“劳烦姑娘了。”

“王爷言重了。”

春桃引着魏邵穿过一条偏僻的夹道,进入一个长满蒿草绿苔的院里,院中一株古木虬枝盘曲,头顶绿荫遮天蔽日,再往里走,俨然是一间旧佛堂,曾因传言“闹鬼”,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荒废。

嘉月幼时只要偷闲躲懒,必定会来这里,谁都寻不找她。

这里虽多年没有人踏足,里面的佛堂却仍很干净,原因无他,她在这里供奉了蔺氏的祖先。仲夏春桃等人,每日都会来这打扫——除了那个院子。

偏殿有一张罗汉榻,她就歪在上头,摇着团扇,窗外秋风灌了进来,吹去了一身燥意。

有簌簌的脚步声传来,她支起身子,透过残破的窗户纸朝外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穿朱色公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那肩宽窄腰的身姿,堪称风姿卓绝。

怎么脸上偏偏留了那么一道疤呢。嘉月不禁生了一丁点惜美之心,只不过一阵凉风拂面而来,就消散得干干净净的。

春桃并没跟进来,她会留在外头放风,只要有动静,她即刻就可以从另外一条暗道溜走。

前几次,她只不过是以美□□·人,可这并非长久之计,想要得到永久的信任,就要拿出绝对的信赖,撕开陈旧溃烂的伤口,鲜血淋漓地把过往都呈现出来。

嘉月见他越走越近,默不作声地酝酿着情绪,同时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直到成功逼出两汪珍珠,她用力挤了挤眼,那颗泪就在脸上蜿蜒出一道浅浅的痕。

魏邵拔腿入内,只见她穿得极为素净,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脂粉的痕迹,只那双眼眶却是洇着一抹娇红,欲说还休。

魏邵垂在身侧的一双手,不止何时已经攒成了拳头。

他的声音像极凉的水,一点点沁入了毛孔里,“娘娘,宫门快下钥了,有事吩咐吧。”

嘉月昂首看他,经过泪水洗刷的双眸流光滟潋,宛如湖水透澈,眼眶却是通红的,比起先前的傲骨嶙峋,更有一股不胜娇弱之态。

她立马接口,“就非得有吩咐才能叫你来吗?”

他一时哑然。

“你心有所属,又怎会不懂相思之苦?本宫见不到你面总是抓心抓肺的,这才想尽法子见你一面,你呢,这程子可想我不曾?”

他沉吟道,“娘娘就那么喜欢臣?”

她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当然。”

他却没有回到她的问题。

毕竟是心有所属的人,想要取代那位意中人的地位,并非易事,他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至于这个问题,她对结果也没兴趣。

她牵起他的手,收起眼泪道,“你跟我来吧。”

魏邵没有抗拒,任由她牵着走出偏殿,拐进了旁边的正殿里。

一入内,他便发现香案上的长明灯。

他蹙起眉,“这……”

“燕王知道本宫的来历,本宫也就不瞒着你了,这里供奉的是……蔺家的先祖。”

闻言,魏邵似乎有些动容,木然站了半晌,才撩起袍裾跪了下来,对着那一尊金身佛像以及下面的无名牌位三叩首。

嘉月见他伏首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继续娓娓道来,“燕王是赤随之战的大功臣,皇爷爷要是知道有人如此忠心赤胆坚守着大盛,一定会很开心的……”

魏邵站直了身体,向她投来了目光。

“燕无畏借皇叔的刀杀人,登上了皇位,本宫苟且偷生,沦为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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