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指望能撬开,所以就把心思全都放在夏桃身上,想跟她套话来着。
结果聊着聊着,可倒好,两人直接聊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话题去了。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刚才林簌和方知远进来那样,明显有问题,这是他作为一名刑警的本能和直觉。
这俩人,要么是吵架了,要么就是打架……啧,可方队又不是那种会打女人的男人。
苏河犯愁了。
于是索性直接问好了。
就有了刚才那句。
方知远端着手机,像是在看什么视频,听到这话,眼皮也不带抬的,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你是不是盐吃多了”的表情。
苏河讪讪一笑:“懂了懂了。”
他看向那间卧室,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方知远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正在播放的是看守所的监控实时录像。
对应的画面是一个狭窄的灰色小房间,格局四方,陈设简单,放着一张床,一张小书桌和一个木凳,靠近墙角放着一个马桶和简易洗手台。
没有镜子。
只有马桶盖上的洗脸盆,盆里放着发黄的毛巾和装了牙刷牙膏的塑料杯。
仅此而已。
这就是那个认罪的男人这段时间所生活的地方。
男人坐在床上,后背佝偻,肚子的位置,衣服深深凹陷进去,像是很多天没吃过饭,所以生生饿出了这副样子。
然而那只是男人因为睡眠不足,成天焦虑忧心所导致的。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法庭,焦虑随时都可能到来的判决。
男人就这么低着头,一直坐着没动。
方知远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关掉,接着点开拨号界面,放到耳边。
不知电话那头是谁,一接通,他便沉声说道:“尽快想办法给他点刺激。”
站在门边,耳朵贴在门上的苏河收回目光,心中疑惑不已:什么刺激?给谁刺激?还要尽快?
门里传来的声音立刻扫去了他的疑惑。
先是夏桃的声音:“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她又说了一遍:“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同一个房间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林簌说:“我说真的你也不信,说假的你还是不信,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不是啊,我……”夏桃说,“我就是想说,嗯那什么……你们两个走太近的话,不太安全。”
林簌笑道:“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夏桃:“你、你怎么能相信一个……”
卧室里,夏桃还未出口的话渐渐偃旗息鼓。
刚刚,坐在对面的林簌跟她眨了眨眼睛。
眨的右眼。
谁没事说着话突然眨几下眼睛,还只眨了右眼。
林簌低下头去,夏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她手里的手机。
她一瞬间明白过来。
继续说话:“行行行,真是劝不动你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掏出手机打字:“当我没说行了吧,就你这样的,我劝也是白劝。”
夏桃拿起手机,把屏幕转到林簌面前,屏幕上写着:窃听?
林簌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回答:“那就别再问了,也别再说了,请你出去。”
夏桃眸光一闪,收回手机,故作愠怒:“哼!”
“谁稀罕问你,真是。”夏桃站起身,往门口走。
门外正在听墙角的某人手忙脚乱逃走,三步并作一步冲到沙发。
刚坐下,那头夏桃就气冲冲地开门出来了。
房门哐当一声巨响,关上了。
方知远抬头看去,苏河扭头冲他示意。
方知远瞥了一眼,问夏桃:“怎么了?”
夏桃打开手机,递到两人面前,两人低头一看,再抬头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与此同时,穿过几堵墙之外的隔壁房间,一片漆黑里靠墙坐着一个人。
他后背贴在墙上,没穿外套,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毛衣和牛仔裤。
赤脚露在冷空气里,啪嗒一声,墙边的台灯短暂的亮了一下,映照出冻得通红的双脚。
坐在墙边的是陈十三。
保持着靠墙坐的姿势,每隔几秒,他都会按亮手边的灯。
亮一下,熄灭。
再亮一下。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不像陈十三。
只可惜,屋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如果夏桃看到此刻的画面,恐怕会感叹一下,感叹他终于有一点像她记忆里的陈煦了。
林簌什么都没说,这件事让他有些意外。
不,该说是非常意外。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