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示弱:“你既然执意这样认为,还等什么,何不一剑杀了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虞清玦,挑衅似的道:“我又不会反抗。”
虞清玦睁大双眼,一滴泪从脸颊倏然滑落:“你装什么!你方才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一直是这个态度。方才已然向你解释缘由,你姐姐的死与我无关。你既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你动手吧。”
“与你无关?!”虞清玦手腕用力,剑锋一偏,便在他颈间划出细细一条血线。
这剑柄处系一段玉白色穗子,一半绕在他手腕,另一半垂坠下去,随微风轻轻抖动着。“你一个封龙山庄的遗孤,受我们虞府庇护近百年连半句谢言都没有。如今你自己出了事,竟妄图拉我阿姐下场!我看你如今是狂妄得很,狂妄到彻底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虞府护佑我封氏一族的恩情,我不敢忘却。但是,”封绝看见他那副凌厉的样子就觉得十分碍眼,忍不住讥讽道,“这也并非你来此随意羞辱我的理由。”
“我怎么羞辱你了?”虞清玦一挑眉毛,眼角泪珠未干,唇角却噙着一点冰冷的笑意,“我说的难道不是句句实言?你封龙山庄拿着我们虞氏祖师的道经,在这个修真界打出了名号又如何?你封氏族人一日收我们虞府庇护,今生便不用妄想再与我们脱离干系!你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即便是成了你们一族之长又如何,在我阿兄面前还不是乖乖俯首?今日阿兄便是叫你自尽当场,你敢说半个不字?”
他“哈!”地一笑,掷地有声道:“毕竟若是真的论起辈分来,你封绝今日可是还得唤我一声‘师叔’啊!”
封绝一手负在身后,紧攥成拳。他耐着性子忍了片刻,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一抬手直接掐住虞清玦的脖颈,忽地掌心一用力,直接将虞清玦震得唇角溢出鲜血。他冷声威胁:“你既知晓我如今已孑然一身,便该知晓我做事早已不计后果!便是今日将你杀死在这里……”
虞清玦忍着喉间的腥甜,长剑依旧向前一送:“那就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好,停。”钟晚晴和颜悦色地在两人肩头各拍了一掌,“胡闹也适可而止,你们明知不能真的动手,非要在这里争个高下做什么?”
封绝满眼怒意地僵持了片刻,忽地收手,微微仰起头,将脖颈全部暴露出来,等着他剑锋刺来:“那你现在便杀了我。”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封绝不发一言,那道血线沿着他脖颈缓缓下落,直没入衣领中。
“当初我随兄长出行的时候,可是随手杀过许多人的,你别以为我会对你手软!”虞清玦手腕微微颤抖,一双眼中满是肃杀之气,“我杀人时就像砍一棵树、折一束草,你这条狗命可引不起我半点心软!”
封绝早看出他是虚张声势,此时听他一直废话连篇,却不动手,心里便觉得有些轻视,忍不住嘲讽道:“你兄长来、兄长去,那我问你,你的兄长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杀人时下手一定要快吗?天资绝伦的悬壶殿主虞清瑛,动手时向来干脆利落,可绝不像你这般拖沓犹豫!”
虞清玦瞬间睁大了双眼,手腕更抖,恼怒道:“用你置喙?!你也配提我兄长?!”
“我提不得?虞清瑛向来修身克己,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毫无礼节的弟弟?”封绝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兄长十四岁名扬天下,当年他在望海之滨诛魔的时候,是我在旁协助他查探那魔物的位置!你呢?你那时怕是连说话都不利索吧!”
虞清玦脸色一僵,“那又如何?”
封绝眼中笑意更甚,似乎觉得刺激他发怒颇为有趣:“或者虞清瑛当时是将你放在了遥度山?也有可能,毕竟你那时不过是个两三岁的拖油瓶,若是上了战场,你兄长还要分心思照顾你,何必呢。”
他思索一瞬,继续笑道:“可是后来他为何也不带你出去呢?平烟渡向来消息灵通,可是这十几年来,从没有你兄弟二人一同外出的传闻啊。奇怪,你兄长为何从不带你出门呢?莫非是因为你修为太低?”
虞清玦气得快要当场晕过去,他的手指忍不住用力,简直要将剑柄捏碎:“那是我不屑出手而已!”
这二人唇枪舌剑了半天,却不想钟晚晴向来耐心有限,本就是耐着性子听他们吵闹,此时实在是忍不了这些无用的废话。她叹了口气,抬手一掌直接劈在了虞清玦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