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灵昭问,“怎么了,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他没说什么,只温声道:“明日午时,我送你前去三仙台。”
她忍不住笑:“不必,三仙台即便对我有天大的意见,也不至于杀了我。”
“保险起见,”明含章很坚持,“明日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你若遇到危险,不要犹豫,直接念诀。”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哪怕是远隔万里,这把阴阳扇也会毫不犹豫去救你。”
***
再次来到三仙台第二峰的时候,灵昭的心境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秦修依旧挽着拂尘端坐在上座,垂眸含笑望着她:“许久不见。”
灵昭的目光落在莲池:“省去客套,有话直说。”
“你连半分耐心都不肯给我吗?”秦修微笑道,“当初若非我出手阻拦,掌门师兄可就当场将你打死了。”
灵昭抬起眼,神情冷冷:“所以,我该感谢你?”
“谢倒不必,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太大敌意罢了。”
她冷笑道:“你们师兄弟本就是一丘之貉,便不必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了。”
“你误会我了,我对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观点。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罢了。”秦修垂眼抚了抚拂尘,“杀你,一直是掌门师兄的命令。而我,只能服从。”
灵昭轻哼一声:“听你说话的语气,你们师兄弟是面和心不和咯?”
她本是随口一谈,即便挑拨离间不成,也至少能让秦修心里不自在。却不想秦修当即微笑着点头认了:“你说得对。”
灵昭挑起眉,有些意外。
“你可知当初掌门师兄为何在法会上,用拂尘抽断你的半身灵骨?”秦修道,“因为他忌惮你。”
灵昭失笑道:“忌惮?我?”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堂堂三仙台掌门白天苍,怎么可能忌惮我一名外门弟子?”
秦修抬手指了指天:“这是天意。在天意的面前,即便是掌门师兄也无能为力,唯有俯首。”
“什么天意?与俗世里那些摆摊算命的一样么?”
秦修笑了笑:“你忘了,整个修真界唯有我懂得如何推演天象。”
“没有忘。不过秦修真人不是早已封卦了吗?说这种窥视天机的事会折损寿命、带来劫数。”
“有的时候,寿命与劫数在大道面前不值一提。”
灵昭只觉荒谬,“那天意注定我会怎么样呢?竟让白掌门如此忌惮我,不惜废了我的灵骨,彻底断送我的修道之途?”
秦修轻笑道:“你只需知道,以掌门师兄的手段,他必定会因为这份天意而一刻不停地追杀你,直到将你打得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他才会彻底放心。”
灵昭直到此刻才抬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修。
“至于这样严重?我是犯下什么颠覆三仙台的大错了?”她出声问,“你说他要追杀我,但我如今在溪边住得好好的。这半年里,不曾见到三仙台之人的身影。”
“那是因为门中出了一件大事,逼得掌门师兄无暇分心,才会暂时对你放松。”秦修道,“这件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师兄的幼子白君竹在灯会上走丢,至今不见踪影。此等大事,掌门师兄必须亲自处理。”
他顿了顿:“而且,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一直暗中保护着你。”
“谁?”
“鉴心院院主,师心御。”秦修道,“也是你今后的亲人。”
灵昭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据说鉴心院乃是这修真界唯一敢对三大世家挑刺的门派,而师心御便是当今的院主。
她淡声道:“这位院主我久仰大名,但是亲人什么的便算了吧,我对认亲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想无缘无故多个长辈。”
“但是你若想躲过掌门师兄的追杀,唯有进入鉴心院,否则凭你现今的修为,无论你今后到了天涯海角,师兄也会有办法将你打杀。”
“进入鉴心院我便安全了?”
“鉴心院独立于修真界的所有宗门。即便是掌门师兄,也不能随意对鉴心院出手,那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灵昭笑了笑:“说了这么多,仿佛你是真的是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一样。你是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吗,秦修真人?”
“我不是,”秦修坦诚地摇了头,“这世间的人对我来说只有两种——可以利用的,与不能利用的。而你恰好是第一种人,所以我选择告诉你这么多,并且想方设法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可以为我所用。”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灵昭叹了口气:“你想利用我,杀了你的掌门师兄。”
秦修一笑:“你果真悟性极高。”
灵昭冷冷道:“省了吧。秦修真人的赞誉,我一点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