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将心中默念说了出口。
夜里宁静,只有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她声音虽小,尹筱还是听见了,他脊背僵了一下,捏烛马绳的手拽得紧了些,还是回了一句,“九曲黄河万里沙,庐山瀑布千丈云,还有那千秋雪,万里船。姑娘往后得空,四处走走,也会觉得活着挺好。”
明瑾闻言一愣,知他误会了,看着眼前男人的背,点了点头,“嗯,是得多走走,赏赏四时风光,才不枉重来一次。”
暮春的夜风带着寒雾,明瑾冷不丁打了几个喷嚏,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
“冷吗?”尹筱边问边“吁”了一声,停下了马,解了身上的斗篷给她,“穿上。”他的口吻柔和却不容拒绝。
是一件月色的鹤氅,明瑾本不想接,见他身上穿得还算厚实,又见宁远他们的马已跑在了前头,那松油灯的余晖愈来愈远,灯光渐渐如豆,也懒得与他互相推拒耽误了行程,便接了。
尹筱待她穿好才继续启程。
鹤氅内里柔软,尚有他的体温,残留着傍晚明瑾为他熏的艾叶清香,以及淡淡的沉香,明瑾穿着暖暖的。她往前靠了靠,原本她坐得靠后些,二人中间隔着两拳宽,尹筱坐得腰背笔挺,风从二人中间穿过。她往前靠了靠,鹤氅宽厚,填了那道缝隙。
他应该不至被冻着了,她想。
二人隔着一张鹤氅取暖,又比同帐亲昵了些。
明瑾缩在宽大的帽子下,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她看着眼前人的背,不禁想,若她尚以原本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和眼前这位尹公子,她们这场同乘,这场夜旅,真是像极了一场私奔。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着心惊,但是想到自己红杏出墙,卫琂脸都气绿的样子,她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等她回卫国与哥哥团聚,无聊了,便招些面容姣好的男宠,陪自己看看这大千世界。可惜不能让卫琂知道自己还活着,不然她真的想带着一众男宠,招摇到他面前去。他可以有后宫三千,自己也可以有。
尹筱听见身后的人轻笑出了声,银铃般在静夜中摇曳,消了他因旅途苦闷生的困意,“想什么这么好笑?”
“想男宠。”
……
赶夜路的时候,尹筱担心她太累了睡着,时不时和她聊几句。甚至在经过聊城的时候,在驿站将千里驹换成了马车。
尹瑛对此大为不满,忍不住和宁远吐槽了讲几句。宁远嗔他,“若是你家那位,怕不是在北地,你便已经换成马车了。”
他们带去边境的第一批米粮不够,他独自进夏州城买谷粮和药材,赶回那个小镇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尹筱为这个女子出头,在排队的众人面前接过女子手中的碗,仰头饮尽那碗热粥,力证她身上并无会传人的疫症。
然后便是尹筱帐中的两张床,即使以竹竿和被单做屏障,尹瑛仍然觉得过了尹筱的界。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尹筱对哪个女子如此亲近,即便是自家的两位姐妹,在尹筱这里也不见得有这种待遇。
宁远说尹筱素来好多管闲事,尹瑛不赞同。从小到大,他三哥都很少管别人的闲事。救人是救人,闲事是闲事,他明明是个怕麻烦的人,却在这个女子问能不能一起去明城的时候,管了这桩闲事。
连一向迟钝的十月都说,公子对这位女子好像有些特别。
尹瑛不理解这种特别,即便自己家里也有一位特别的夫人,也无法理解。何况明瑾还是一个卫国人,阿雪已经带回一个卫国人,尹筱再带回一个,后宫成什么体统,光想想,都能预料到父君知道后会暴跳如雷。
尹瑛觉得尹筱是中了这个妖女的邪,一路上都不待见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