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4)

乾平三年冬,北郡某地牢。

周遭脏污不堪,昨日刚从夷人手中脱困的宋忍冬,此刻蓬头垢面气息奄奄。然而即便明珠蒙尘,仍难掩过人殊色。

“此乃北夷奸细!”年逾六十的老者抚着胡须上下打量。

看管的门人从旁揣测久矣,见状忙不露痕迹地谄媚:“说是奸细,实则没了路引的可怜人。当下边境混乱,哪儿分得清冤假错案,还望陶大人明察秋毫。”

头顶倏然喟叹,门人不由得诧异,只听那长者语重心长道:“小娘子年少芳华,两国交战可怜妇孺。既如此,老夫发一回慈悲。”

待宋忍冬醒来,她已经躺在温暖的软榻上了。

抬眸觑见近旁有一老妪,四目相对的刹那,老妪不怀好意地歪嘴:“果真是个绝色美人,量那老东西也不敢据为己有。”

此情此景,骇得宋忍冬心乱如麻。

“你白来的好命,成了县爷千金。有些话,我们老爷不方便说,我须得仔细叮嘱。”

言毕,一双厉眼上下窥扫,而后老妪用力捏起她细嫩的下巴颏,骤然沉目:“郡守大人打赢这场仗不容易,男人嘛!刀枪火海里钻一圈,出来谁不想云雨温存。实话告诉你,倘若就此伺候舒坦,日后自有你这贱人吃香喝辣的时候。若敢消极怠慢,即刻拉你去牙婆那里晓晓人情险恶。”

宋忍冬当即佯装悲伤,兀自弯下一截玉颈,凄婉地垂下盈眸。

眼下处境艰难,概因数日前同伙计冲散,她被迫流落到两国之交。几经转徙,女儿身不仅遭泄,还险让两个夷人掳走。幸得南穆官差及时赶到,但她运气还是差了些,莫名其妙竟入了牢。

“不情愿?”

隐隐发怒的嗓音响彻耳际,根本不容宋忍冬回答,老妪劲掌愤恨地兜头盖下:“奉承郡守大人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难不成想为奴做婢,跟了那个老东西!”

纵使宋忍冬反应迅速,依旧痛的头昏眼花。无处可躲,她暗暗攥拳,嘴里却一味哀求:“夫人饶命,小女子打心底愿服侍郡守大人。”

“哼,算你识相。”

三日后,打扮一新的宋忍冬改名换姓进了郡守府。

寂夜幽虫鸣咽,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纷迭的脚步声才消失。

歪躺在喜床上的女子,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此番任人摆弄了一整天,宋忍冬倍感沮丧的揉着小腹,举目强装镇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得暂且图谋,假以时日,定能找到脱身之计。

白日里,那些仆妇们交口赞她命好,言说郡守大人年少有为。想来再怎么样,总比为奴作仆伺候已逾花甲的陶县令强。

如此这般,她方心思回拢,继而一把摘掉盖头,弯腰抓了捧干果嚼。大红喜烛斑驳燃烧,昏光斜照在她沉郁的素面上。

约莫子时,有人粗鲁的将门踹开。一阵慌乱,室内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主子开恩!此女是良家子,陶县令的干闺女。您若送……”

“抹奴,还不快把她带走!”

玉石敲击般的嗓音,凌寒冰彻,令人倏惊。即便隔着盖头一片模糊,宋忍冬依然旋即明了,这位郡守大人定是不想留下她。

这可不成!

她绝不能再落入陶氏夫妇手中,因此她果断抬腕,纤指微挑,侧眸掀开红盖头,将将露出一张含羞芙蓉面:“大人且慢!”

尚在交谈的主仆,闻声皆望向那音柔意怯的绯衣女郎。

原来陶县令并无半字虚言,边境之地罕有这般曼妙的佳人。她身形清窈,体态婀娜。面色如玉,雪肌耀目。双眸氤氲含情,细腰似不盈一握,美艳如神女。

“主子,奴才先行告退。”话音未落,室内仅余他们两个。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高大公子站在数步之遥,双眼冷漠幽深,像极了暗夜里凶猛的鹰隼。纵他格外英姿俊雅……仍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似乎饮酒了,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冽。此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目光直白,不近人情,遽的人手脚发颤。

蓟春婴斜眼觑向喜床上的女子,肤白胜雪,宛若海棠初绽。许是紧张,她贝齿轻咬软唇,大眼清眸不谙世事。灯影斜照,羽睫映壁根根可数。

然而佳人虽好,与他何干!

“你究竟是谁?”

他猛地抵近,单手发狠硬支起她的下巴。威严凛然,一副要将她看穿的模样。

饶是宋忍冬临危不乱,亦慌得手足无措。待心神稍定,才凝神端看那张俊美容颜,略微思忖,她蛾眉婉转,柔弱娇嗔:“盼大人怜惜!妾乃江南茶商之女,随母寻父至此。熟料天有不测风云,双亲皆病故,独留妾孤身飘零。后局势动荡,妾得陶夫人庇护方虎口脱险——”

“我着人送你返乡。”

蓟春婴随手掀袍坐于床边,彼此肩头相依,偶然目光交汇,石投春水皱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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