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旷声寂,快马离人。
“小菊,你怎么呆呆的不说话?”宋忍冬脸色苍白,体弱气虚至极。
怔愣许久的小菊,眼睛通红,似吃不到萝卜头的小白兔。半天不知所措地抠手指,咬唇纠结到:“奴才不知讲什么好……少爷。”
小菊自幼崇拜宋忍冬,亲眼目睹对方拼搏自强。然而有朝一日,却发现这走南闯北的壮志男儿,竟是位如假包换的女红妆。
心乱如麻,小菊神色难堪的转移视线:“水壶已经交给了赵大夫,不管如何,少爷千万注意休养。”
从前不知此中内情,再加上宋忍冬从不诉苦……
唉,小菊看一眼少爷,心里就多一分难受,欲语泪先流。
“哭什么?”
视线模糊中,宋忍冬素手执帕递到她面前。
见状,小菊顾不得尊卑,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慕春公子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他以后会不会要挟您呢?”
宋忍冬勉力提起一口气,动作温柔的抚过小菊头顶,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放心吧!”
听到她的话,小菊这才乖顺地攥起帕子拭泪。
“少爷,您怎么比戏文里的人还传奇。”恢复平静后,小菊不仅上看下瞅,还频繁凝神细瞥。
“真像一场梦,教人如何都不敢信,您竟会是女人。”
闻声,宋忍冬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傻丫头,男人、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倒也是。”小菊连连点头。
宋忍冬轻叹一口气,灿眸盈亮:“小菊,这个世间从不因我是一个女人,或是一个男人,有所改变。人生在世,只要勇往直前不言败,是人便能踏出道万千。”
可女扮男装,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小菊除了要习以为常,还莫名生出一种执念来,她必须要保护少爷的真实身份。因此,她事无巨细的照料少爷,严格防范一切可疑对象,尤其是某对主仆。
枯藤老树,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突然间那少年急的龇牙咧嘴。
“没人同你说话,快闪开。”
面目狰狞的不是旁人,正是端着食盒的抹奴。
“我们少爷吃饱喝足睡着了,哪有你这样的癞皮狗!”
圆圆脸的小菊紧皱翘鼻,百般嫌弃的撇嘴。
“你骂谁呢,小爷懒得搭理你,你家主子呢?”抹奴气急败坏道,这都第三回了。
小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把着去路,不以为然道:“你家主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东西收下,否则我就守你一天!”抹奴气不打一处来。
“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我们少爷究竟是为谁受了伤。现下商队的事就够少爷头疼了,怎么你还想来捣乱?”
即便是山珍海味,这个节骨眼,谁给都不能要。
“整整五日了,我家主子一片丹心,你倒狗咬吕洞宾!”
小菊自知有些决绝,但她嘴上不肯输,拧眉焦躁的回答:“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还没效犬马之力呢,竟敢如此神气的教训我。”
秀才遇到兵,抹奴身子发僵,没由来的打哆嗦:“好你个小菊,这般区别对待?”
“随你怎么想,我现在要去给少爷喂药了。”小菊恨不得脚底抹油。
哪知刚抬脚,她就被抹奴狠狠揪住衣领:“你当我眼瞎,昨儿你家少爷见了赵大夫,今早顾念宜甚至隔窗攀谈——”
“所以呢?”小菊理不直,气贼壮。
油盐不进,抹奴忍不住磨牙反击,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咳声。
“宋忍冬尚在病中,你们俩聒噪不绣,还不走远点。”
蓟春婴俊颜冷凛,接着自顾自的上车,徒留小菊和抹奴面面相觑。
夜幕低垂,阴风怒号。
车厢内虽着有软裘厚毡,可温度仍高不到哪儿去。
角灯晕黄,双目紧闭的宋忍冬静谧地躺在窄榻上。
默默看了她好长时间,蓟春婴方轻轻伸出手,反贴着她的额头试探。
滚烫的要命!
他旋即将锦帕掷入铜盆中清洗,随后拧干水,为她一点一点的擦拭。可惜这样终究太慢,宋忍冬必须迅速降温,于是他决定解开她的外衣,只是他手刚放上去,宋忍冬倏地睁开了眼。
“珍娘你醒了。”他黑眸绽露喜色。
宋忍冬担忧隔墙有耳,遂抬腕堵住蓟春婴的唇。那成想他食髓知味,异样的触感由掌心游移,惊的她清眸圆大。
“你疯了!”宋忍冬紧蹙眉心,强撑着身体阻止他。
仿佛被无形力量驱使,所思所想皆不受控。一刹那,淡淡的甜蜜,丝缕的惆怅,无不凝结在此刻无声的注目里。
蓟春婴眉目如画,眼底仿佛藏着璀璨星辰,直教她方寸大乱。
“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