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自下直袭上他手腕。
梦飞箴反应迅速,立刻反手将她拨开。
那张婚书在二人这一回交手里被揉出褶皱,梦飞箴神色不变,陈清如的目光却折射出三分恨意。
玉弓在侧,立刻拍动墙边机关传唤院内暗卫,而后拔出袖剑,自侧方偷袭陈清如。
陈清如欲从梦飞箴手中夺回婚书,梦飞箴却早有准备般退身,不仅没让她碰到分毫,还让她手腕暴露在玉弓袖剑之下。
眨眼之间,玉弓便可斩下她的手腕。
她武艺普通,恐怕甚至都不是玉弓的对手。梦飞箴仅一个交手,便可判断出来。
但他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果然,陈清如未抽手回退,只是另一只手微微作挡,便回头对玉弓喝道:“退后!”
玉弓立刻抽剑回身,退于房间另一侧。
玉弓惊诧不已,不解自己怎么会不顾剑力反击抽身,真听了那陈清如的话。
而陈清如已来到梦飞箴面前。
梦飞箴这下全明白了。
他手指一转,婚书落进宽大的袖口,一只手握住陈清如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将她翻过身按在案上,刹那间反制住她。
“言灵术。”
他确定道。
那传话弟子受她派遣,守卫无人报信,暗卫收到机关信号却没有行动,玉弓攻击却抽身而退,应当全是受了她言灵之术。
梦飞箴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不甘回头的侧脸:“陈姑娘,你是哪家弟子,武艺平平单枪匹马,也敢来闯梦宗山门?”
陈清如挣脱不得,肩膀被他在桌角磕得生疼。
她不答话,玉弓便过来,把剑抵上她颈侧:“说!”
陈清如嗤笑一声,问梦飞箴道:“我开了口,你不怕吗?”
梦飞箴好笑:“你连翻身都做不到,还想要我害怕?”
陈清如顿了一瞬,突然将肩膀关节抵着桌角卸了下来。她狠厉略有些让梦飞箴主仆二人震惊,却还不至于让二人反应不过来。
玉弓立刻抽剑抹上她颈侧动脉,她却似乎根本不惧。
陈清如这一下举动将一只手空了出来,这只手在梦飞箴腕脉上连点三下,处处都抵在梦宗秘术不为外人所道的命门之上。
梦飞箴心下震惊,另一只手自案下抽出一把薄刃,直朝陈清如心口捅去。
两柄利刃夹击,陈清如毫不惧死。
她的面孔停在梦飞箴面前不足一寸的位置,一双清冷冷的眼直直望着他。
“入我梦来。”
人活着是不会做梦的。
梦飞箴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她脑海里那一片重重迷雾驱散不得,每一处背景都朦朦胧胧。他在那迷雾之后看见了他与她。
他看到自己面对着抱着古琴的陈清如,说:“听完姑娘这首曲子,在下突然觉得,自己生来三十年岁月,都是虚度了。”
陈清如站在他对面,娉娉袅袅,身量纤纤,穿一身浅碧色的丝罗花裙,生得一张月洒藤萝般的静谧面孔,清冷又美丽。
梦飞箴笑了。
他自这一片幻象里从容抽身,看幻象里那一张漂亮的面孔,被面前这一张丑陋的面目取代。
玉弓那一剑抹上了她的脖子,却因顾忌他距离太近而撤了三分力道。此刻陈清如的脖子鲜血淋漓,脸色可见的白了三分,她的目光却明亮,半分不曾退缩。
梦飞箴笑道:“陈姑娘,你赢不得我的。”
他如今二十七岁,她梦里却说他已过三十年岁月。
她来骗他,连年纪都打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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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真是个大好的天气。
梦飞箴醒来看着窗外的阳光,打算下山去城里转一圈,找找乐子,去去昨日的晦气。
也不知那陈清如是个多么愚蠢的人,竟敢对他说“入我梦来”?
梦宗虽低调隐世,好歹也是正道八门之一。梦飞箴虽生活浪荡,却是梦宗不世出的绝顶天才。
梦境是他出生起便可自如所控的东西,他岂会惧她?
侍卫与门中弟子们的言灵术被他所解,至于陈清如,自被丢进暗牢之中,等审问来历之后再做定夺。
玉弓一边为他更衣束发,一边劝他:“如今宗门只有公子坐镇,昨日又出了事,公子怎么还念着下山找乐子?”
梦飞箴不在意:“就是担子重,才要放松放松。你放心,夜半之前,我铁定回来。”
玉弓气得咬牙切齿。
梦飞箴哈哈大笑迈出门去,脚步轻快地下山走进江州城。
他一贯性情洒脱爽朗,路边叫卖的摊贩唤他,他都能停下与人闲话两句。
“公子,我这里有新采的菱角,可要买些?”
“倒是新鲜,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