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脸谱杀人案,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甚至并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
上阳郡的郡守安平客虽是个文人,却偏偏爱好各种冷兵器,生平最大的乐趣便是收集各种武器,以及给下属送武器,梁丰的那把长枪便是他赠予的。
当初安平客曾重金求来一柄长矛,几乎是日日都要欣赏一番,之后更是举办宴会在各位同僚之间展示,觥筹交错间气氛融洽,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了。
安平客便晃悠悠地站起来说自己新学了两招,便同大家展示一番,结果却将长矛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当场就咽气了。
众人皆被吓的清醒,而那目击者中便有梁竟则。
只是当时安平客自戕而亡,便没人将这事与什么鬼神乱力之说放到一起。
可事情就奇怪在安平客头七那日,本来已经入土的安平客居然又出现了大厅内,脸上还带着一个奇怪的脸谱,他的肚子上一个窟窿,吊在悬梁上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也是那一夜,安府又死人了,这次是府上的管家。
第一个死者安平客死的时候有不少同僚在现场,皆说是他醉酒发了疯,若真是这样也只当唏嘘一番,可谁曾想后面又出了这种事。
安府一下子被传成了凶宅,下人们也被吓走了不少。
而后几任死者,经历大致和安平客相似,似乎都是发生意外死亡的,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
脸上还多了一张面具。
一般来说,人死后半个月便会完全腐烂,眼下季节正值仲夏更是不利于尸体的保存,虽说停尸房内温度郊外面低,可要保存两个月而尸身不腐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若不是亲眼见到,刘湘玉也不是相信的。
“是不是很奇怪?”
梁竟则笑一声,站在四具尸体前面,指了指:“完全没有尸斑,甚至没有任何腐臭的味道,身体柔软无半分僵硬,他们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
四具尸体被脱得干净,只盖了一层白布,整整齐齐的排放在七星床上,其中三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一张脸谱,赵无名之前也听说过上阳郡的官员死状奇特,如今亲眼见了这流传的脸谱杀人案,心中倒是冷静不少。
他绕过尸体,盯着那几张脸谱看了一会,而后又突然伸出手顺着脸谱的边缘在他们下颌处摸了摸。
“有去坟墓上看过吗?”
人死后讲究的便是入土为安,可尸体居然能够从土堆里蹦出来,还凭空飞到了自己家里,若说没有人捣鬼,是这尸体认门自己回家了,简直是乱扯。
“瞧过了,并无异样。”
梁竟则瞥赵无名一眼,回答的很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是说,有没有挖开。”
“人都死了你还挖人坟墓,未免也太缺德了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湘玉,解释道:“再说了,他们的家人也未必同意,那坟墓上根本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连那墓碑都不曾被移动过。”
“不过人家也不肯承认这是自己家人的尸体,说是那坟墓好好的,便不愿意再挖开看看,其实他们也是害怕,传闻多了心里难免发怵,而后朝廷又参与了进来,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管这尸体的事了。”
刘湘玉听后没有说话,却起了别的心思。
她想撩开白布仔细看一下,可又想到这几具尸体都是赤身裸体的模样,未免有些迟疑,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见旁边的赵无名一把掀开了白布。
刘湘玉身体一僵,顷刻又放松下来——不过是尸体,她是为了查案子罢了。
“别怕。”
赵无名瞧出她的异样,便想起了这人平日里最怕尸体一类的东西,便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尸体有什么好怕的,吓得脸都红了?”梁竟则不以为然,又将剩下的几块白布掀开。
刘湘玉从没有如此窘迫过。
赵无名又将尸体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他的目光在前两具尸体间逡巡,却忽然喊来了刘湘玉道:“他是被勒死的。”
刘湘玉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她顺着赵无名的目光看过去,抓住死者的手掌瞧了瞧,上面有两条极淡的勒痕,她又看向管家脚尖的地方,点了点头:“他的挣扎痕迹太重,真正想死的人脚尖会垂向地面,否则的话由于还在发力时死亡,通过挣扎会固定在不同的方向上。”
并且如果是正常的上吊死亡,脖颈上应该只有一条伤痕,但他的脖颈上,有两条深浅不同的伤痕重叠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可尸体的其他部位又没有伤痕,可见死者生前未与他人搏斗。
“你们二人倒是仔细。”梁竟则对于他们的怀疑并没有打断,反而是性趣十足的听着,等到两人讲完后他才开口道:“但他不是被勒死的。”
刘湘玉道:“可他脖子上确实有两条勒痕,你交于我们的记录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