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打浮萍,漫天金光照拂,沉闷的木鱼声愈发急躁,佛陀的呢喃伴随着声声娇啼断断续续,似乎在隐忍着,又似情人间的抵足缠绵。
“欢喜佛!这是欢喜佛!”
那些男人目露痴迷,竟争先恐后地从鹊桥上跳下摔晕了过去。
“什么欢喜佛?”
齐瑾眼中一片清明,不过是愣了下神,这些人怎么就跟疯了一样。
梁竟则将他拽到角落里,反问道:“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敲木鱼的声音。”
“这声音是哪来的?”
齐瑾沉默一会,也说不上来,这声音就像是定在他脑子里的,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梁竟则又说:“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安平客撒酒疯的那天,当日席间摆的也是这毒茶。”
“你为何知晓这茶有问题的?”
“我鼻子刁,闻着这茶味不正宗,反而有一股腐烂的幽香,颜色还跟死尸的血一样,”梁竟则嫌弃道:“倒贴钱我都不敢喝。”
他又示意齐瑾去看那些疯子。
一眼望去,有吵嚷着要剃掉头发变成佛像的,有抱着桌凳喊着黄金不松手的,更有甚者当中脱了衣服就要行床笫之事的……除了他和梁竟则,唯一正常的便是那孟起。
可看他眼神充满仇恨,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又看到了什么?”
唯有他和梁竟则没有喝茶,齐瑾心中怪异,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勾着他来到这一步。
顺利非常。
“寺庙,欢喜佛,还有九黎。”
齐瑾上前追问道:“你跟前朝是什么关系?”
“你怀疑他是前朝余孽?”
梁竟则嘴里叼着半块橘子,宽大的黑袍盖住他整个身子,乌发凌乱地散在肩头,他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态度上仍旧吊儿郎当:“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这九黎跟假的一样。”
齐瑾听不懂他的鬼话,冷哼一声:“你也喝那毒茶了?”
梁竟则不服气:“小赵!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前朝的痕迹只是史书上寥寥几句,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偌大王朝居然没有一首诗流传下来,何况,刘湘玉都凭着那几首诗名声大噪了。”
“为什么九黎国破,史书上说只有一句话,然九黎气数尽也,太宗攻之,国破,后有祈。”
齐瑾初闻时只觉得好笑,下意识反驳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那是因为……”
他他突然卡住了壳。
梁竟则似乎是真的很想知道:“因为什么?”
对啊,那是因为什么?
齐瑾一愣,突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便如同一个腹内草莽的蠢货般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似乎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或者换句话来说,这部分的历史是空白的。
更诡异的是,偏偏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除了梁竟则为此感到奇怪过。
“九黎九黎……”孟起像是痴了一般,又饮了一杯红茶,他的手半抬在空中,像是在触摸着什么。
“万里念将归……”
他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地上,眼神呆愣地看着上空,像是陷入了什么美梦一样。
“袖烟茶可叫人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往往将人内心中最渴望的事情放大,使之沉浸其中。”梁竟则蹲下来看着眼角带泪的孟起,又抬头看向齐瑾。
“可是他见过九黎吗,分明过了数百年,他的仇恨就这样大吗?”
那人的目的太过直白,齐瑾无法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齐瑾还是看不懂他想要做什么,他没有赵无名那般的七窍玲珑心。
于是,他直接道:“梁竟则,你想说什么,或者,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梁竟则却不肯多说,他轻笑,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混不吝的二世祖模样。
“唉呀,我能要你做什么啊?当然是找到刘湘玉他们了。”
梁竟则轻笑着,将披散的头发随意抓成一个丸子头,眉心的莲花花钿愈发娇艳。
“毕竟在这场闹剧里他们才是主角,不是吗?”
“你懂的很多。”齐瑾道:“似乎对这里很是了解,梁竟则,你究竟是什么人?”
梁竟则被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抖得直乐,他笑弯了腰,堪堪扶住齐瑾的肩膀才没能倒下去。
“要不说我喜欢你和赵淇风挽书这样的人呢,怎得也不周旋一两句,偏生如此直接。”
齐瑾一直被赵无名保护的很好,哪怕是在冷宫中的那几年,他也依旧有姑姑照顾,从未缺失过关爱。即便是现在替赵无名坐在龙椅上,朝中的一些腌臜之事他也不知晓。
赵无名会为他准备好一切,他会为自己铺好路,留下堪委以重任的大臣,有足够多的暗卫军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