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让真理感到安心的声音。
毫不夸张地讲,对方的声音落尽耳朵里的那一秒,真理躺在床上的身躯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伏特加。”
真理将自己的笑脸埋在了被子里,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只需要像现在这样简单地确认对方的存在,真理就心满意足。
但伏特加显然比真理贪心一些,至少这次通话是这样的。
“联谊结束了?”
“嗯!我从头待到了尾,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应该也没有让别人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真理知道伏特加在担心,因此在他具体进行问话前,便总结性地说出了自己的联谊情况。
“你自己感觉不错就好,其他人什么想法根本无需在意——我想这么说,但如果你发现自己给别人添乱,你自己肯定会寝食难安。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会影响你的心情。”
“嘿嘿。”真理干笑了几声,用更适合伏特加体质的理由安抚道,“但贝尔摩德说过我这种性格很适合当卧底,我到现在也确实一次都没有被怀疑过。”
“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也没错,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拥有这种性格,你从一开始就不用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伏特加其实一直是坚定的“拒绝真理去卧底”派系成员,不过该派系统共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决策者琴酒与执行者真理都站在对立面的情况下,伏特加也根本没办法就卧底任务插上一句话。于是他也只能往后退一万步,尽可能让真理的卧底生涯能过得快乐一些。
但他偶尔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忍不住抱怨真理的选择。
“风险与收益并存,越危险的任务成功后的收益就越大。”在警校里面上了一段时间文化课,真理也能说出几句富有哲理性的话语,“说不定在执行完这个任务后,我就能像你和大哥一样,拿到属于我的代号。”
“如果能成功,拿到代号铁定没问题。但就算你不执行这个任务,拿到代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真理翻了个身,调整了自己在床上打电话的姿势:“但这样完全无法证明我的实力吧?会让别人误以为大哥任人唯亲,而我一点也不想在组织里听到关于大哥不好的声音。”
伏特加沉默了几秒,用困惑到极致的语气问道:“除了像贝尔摩德等少数几个人,组织里还有人敢说大哥不好吗?”
真理只思考了一瞬,便得出了答案:“没有!”
“那不就行了吗。”伏特加说,“反正大哥又从不在意贝尔摩德说的胡话。”
真理又翻了次身,这次翻身后她刚好能看到窗外的残月。她伸手,试图去接住那抹暗淡的月光。
“但除此之外,我还想在大哥面前证明自己……果然太幼稚了吧。”
“是很幼稚。”
伏特加的直言不讳,令真理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唔——”
伏特加打断了真理尚在构思中的话语:“因为在我和大哥面前,真理就是真理。我们比你自己都更解你本人,你已经不需要像面对其他人一样,努力去展现、去证明自己。”
“伏特加……”真理想说的千言万语,被电话那头打开煤气灶的声音直接一键清空,只剩下了最朴实无华的疑问,“你和大哥这个点才吃晚餐吗?”
“不,只是夜宵,今晚的晚餐是一群德国人请的,饭有些难吃。”伏特加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
真理道:“外国人的味蕾确实无法理解,不过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应该也觉得我们的饮食口味难以理解。”
“所以无需在意他们,只要我们能互相理解不就行了吗。”伏特加显然不仅仅只是在指饮食习惯。
“是啊,如果真的完全理解了他们,会让自己很痛苦吧。”
真理在试图努力着理解着她新认识的、不应该被定义为朋友的朋友,在这一过程中,她无可避免地会产生混杂着排斥与想要逃离的负面情绪。
在伏特加构思着如何回话的间隙,真理听到了用鸡蛋敲击桌面的声音。
是打算做炒蛋还是煎蛋呢?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肯定都会比他今天的晚餐要好吃,因为已经无需顾及别人了。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鸡蛋下锅的声音,伏特加说:“如果痛苦到无法自拔了的话,就告诉我跟大哥吧,我跟大哥会铲除让你感受到痛苦的根源。”
“诶?!”
虽然这样的发言符合伏特加的一贯行事作风,但真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美和子和由美的脸在真理的脑海中交替浮现,偶尔还会闪过诸如萩原研二这类属于认识范畴的人的脸。
“真理,到了那一步,你无法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不会到那一步。”真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