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所学校有什么学生日常视而不见的宝藏,那就是图书馆浩如烟海的典籍。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这些经年累月,在书店买不到的岁月的收藏上才会被久违地投射上光亮。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正是如此。每天晚餐后,年轻的学生涌入这间积灰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老地方,很快就不见一个空席。平斯夫人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各专业的课程已经进入到新阶段——即使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脸上也难免有了愁容。
当然,这热闹与图书馆本身无关。平斯夫人深知。
若是来这里的学生人手借一本书,仅凭她一人就不可能管得过来。可见好学的学生海海,借书的学生寥寥。
最近,频频光临的更是只剩一个学生。
平斯夫人印象很深刻,她总是在白天人最少的时候来翻阅书籍,把找到的数目在一处堆成小山,然后一直待到深夜。最后只带走一两本。书的标题都褪色得吓人,仔细看多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的史学书籍,偶尔是学校珍藏的几本文稿复印件的孤本。
如果只是一两天也不足为奇,她是连续一周都风雨无阻。似乎是在找什么特定的内容。
平斯夫人监视着她,心里总是暗暗感到不安。
伊狄·里德尔……
这个一头银发的一年级的孩子,在窗口投射下的日光下阅读的样子,那么漂亮,那么无害。但是她竟然猜不透她的想法。
她或许刻意安排过,把自己最关心的那些书掩藏在一些相似主题的书目中。而且不像一些莽撞的学生,她把书籍保存得非常好,从不让它们产生新的损污和折页;也恪守校规,无论看了多久,一到闭馆时间前十分钟就离开。
这让平斯夫人挑不出错,也就没机会质问她的目的。她感到有些焦躁。
这种焦躁或许不是出于有意,但其实,可以说是伊狄传递给她的。
她已经连续一周在图书馆翻找,但收获很少。关于尼可·勒梅的记录就像在大海里寻找一小片人迹罕至的神秘海域,有人说他们去过,但描述各不相同;没去过的人中,则流传着它的传说。
她特意用一个订好的羊皮纸本记录所有相关的信息,但总结起来,可靠的信息竟然只有以下几行字:
尼可·勒梅的全名——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出生于1330年。
受过良好的教育,精通希腊文,拉丁文。
据说在巴黎为富商抄写珍稀文稿的过程中发现炼金术。
1417年死后,盗墓者挖开棺材,发现里面是空的。-?
遗留下大量的关于炼金术的文字记录常常以代码的形式书写。凤凰,巨蛇吞噬的魔杖这样的图像频繁出现在其中。
显然,如果尼可·勒梅最后还在德文郡出现过,他很可能并没有死。那么,维持他生命会是魔法石吗?如果魔法石真能让人复生,他会甘心让人夺走吗?
这件炼金术的产物,至今笼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不光怀疑沃伦的真实目的,魔法石能不能让死人复活,更怀疑魔法石是否真的存在。
毕竟,从没人见过这块石头。
她短暂的学过一点拉丁文,但那几本文稿复制本上的文字远比她所学的任何语言符号更加复杂。她统计过同样的符号出现的最高频率,竟然几本文稿里只出现8次之少。
无论是尼可·勒梅讲述的内容太过庞杂散漫,还是他的语言本身就藏了太多奥秘,她眼下肯定是破解不了什么了。这一点让前面明知有危险,却还没有充分准备的伊狄感到十分不安。
而这一天,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一整天图书馆都没什么人,连平斯夫人也显得心不在焉。伊狄埋头资料太久,眼睛酸痛的时候,刚一抬头,就恍惚起来。
日光里,隐隐约约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
那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她揉了揉眼睛,人影却越加清晰。直到那张兜帽下的脸露出来,灰色的瞳孔锁定她,准确无误,就是那个人。
“你在看什么?”
沃伦·诺菲斯并没有走得太近,他只是远远地靠在书架上,歪着头看着她,像个蓄意报复的小鬼。
仔细看,他脸上居然还有一丝笑意。
伊狄觉得莫名其妙,“砰”地合上书,警惕地藏在身后。
“你怎么会来这儿?”
“想来,就来了,”沃伦说话一如既往地不着边际,“图书馆又不是你开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伊狄有点晃神。
从上次她和布雷司分别,已经过去许多天。他是重新来上课了,倒是沃伦好几天没来上课,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更奇怪的是,费因斯的办公室也总是紧锁着。除了黑魔法防御术课,他也几乎不见踪影。似乎自从上次去古灵阁,他也一直在校外忙碌。
她几次去办公室门口偷听,也再没听过动静。就好像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