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国都
一座石桥上,一人撑伞而立。
与对面岸上迎亲的热闹喜庆光景不同,桥上这一人一伞仿佛自成一界,平静得宛若一深潭。
都说当今中原,四国对立。
宋陈梁祁,无一不是雄霸一方的霸主,各国之间也一直是暗流涌动,国与国间的利益交织缠绕,局势复杂不明。
而每个国家能在这个激烈的争霸环境下生存,必定有他赖以生存之基。
就来说说宋国吧,当世有人戏称,宋安邦之基仅系于宋之二人身上。
在宋国这十几年间,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流传着一句话。
“求天上雨,赐我以甘霖;承蒙恩赐,予我两人;一剑匡河,一剑封魔;宋之大幸也哉!”
而今天,就是宋国安国定邦仰仗的其中一把剑的大喜之日。
街道上迎亲队伍走到半途中,天就下起了淅淅小雨。
一把把红皮油纸伞便宛若一朵朵鲜红的花绽放在街头。
娇花饮细雨,可不是一幅好风景?
街上的人们大多沉浸在迎亲的喜悦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隔了一湖春水,桥上有人在看向这边。
一把黄皮油纸伞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常年遭受风沙和冰雪交替打磨已经让她的脸失去了年轻女子该有的灵动和活泼,只剩下坚毅的神情,从未改变。
安定褪下了穿了许久的戎装,换上便服,倒暴露出她身子骨瘦削这件事。
这时才根本没有人会将她,和那个在战场上一呼百应的封魔将军,联系在一起。
桥上,安定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迎亲的方向,像是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却等来,那高头大马上,武将穿着一身陌生的喜服,从她视野中匆匆而过。
想要吐露的叹息声此刻仍旧无法发出。
是啊,一国护国大将军的身份限制了她的行为,她的思想,她所有的一切。
多年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她不能够有儿女情长。
冰凉的雨水从伞不断沿流下,形成雨幕。
望着马上人逐渐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安定如墨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被她藏匿了起来。
雨不停,迎亲的人流还在涌动。
这时桥上却上来了另一个人。
“我倒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哥哥成婚,妹妹躲着不出偷偷观礼的!”说话的不是他人,就是当今宋国太子。
面对来人话中明显的嘲笑,安定脸上未有波澜,“回殿下的话,我一身血气太重,恐会冲撞了二位新人的好事,便就以此观礼,聊表我对哥哥的祝福之意。”
闻言,太子打发下去给自己撑伞的侍从,自己持伞和她比肩而立。
太子赏着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记得安将军是由自己的哥哥一手带大的,就连这一身本事也是安以将军亲授的吧?”
安定不置可否。
太子继续道:“这样看来,安将军应该和哥哥的关系很要好才是,可为何这些年来朝中一直在传你二人不和呢?”
安定眼底一片平静:“回殿下的话,长兄如父,只是这几年我忙于戍守边疆,疏于和哥哥的联络,再加上在一些政见上会和哥哥有所出入,才被朝中有些人利用去了,流出风声,我与哥哥不和。实则并无此事,请殿下放心。在朝无私情,我与哥哥作为大宋子民,都会恪尽职守,绝不罔顾圣恩。”
太子像是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嘴角一勾,话锋突然一转:“你和他无私情,那你和我呢?”
安定:“殿下,你我有君臣之别,末将愿为您和整个大宋鞠躬尽瘁!”
太子似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无甚波澜,只将原来的笑意藏下,另提一事“安将军这些年一直戍守边疆,回朝次数屈指可数。怕是早就厌倦待在那苦寒之地的滋味了吧。不如我向圣上请命将将军调回京中如何呀?”
安定:“边疆苦寒不错,但总要有人守,末将愿终生长留边疆,保大宋一方安定。”
太子:“安将军一心为国为民真是让我这个男子也钦佩不已呢!只希望将军之后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安定:“末将心中只有大宋和大宋子民,还请殿下成全末将一番忠心。”
太子脸上浮来浅浅的笑意,眼神却深邃起来:“好,本殿愿意成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