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每天都在盯着地里的芦荟生长状况,照顾它们比照顾孩子还要精细。
“公主你看,这芦荟真的活了!”小星扒着新生出来的根系连连感叹,“真不可思议,就这么一片叶子,竟能重新长出根。”
林宴清得意道:“那当然,很少有植物能插扦繁殖的,咱们也算是捡到宝了。”她指着其中几株:“那几株大的每株割两三片叶,过滤出汁水,剩余的研磨成粉,都放到瓶子里,我们拿去镇上。”
那药铺掌柜见她们又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前几日的沙枣一上货便被抢光了,根本不够卖。
“二位姑娘,可是又有沙枣置换?”
林宴清摇了摇头,将十个小瓶摆在桌上:“此汁液和粉末,外服内用皆可,不知掌柜你这收不收啊?”
“未曾见过,有何用处啊?”
“杀虫清热,去淤散毒,止血止痛皆可,不过切记孕妇及脾胃虚弱者禁用。”
掌柜拿起一瓶,细细琢磨了一番,怀疑道:“这能有这么多效用?”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从未有人用过,我也不敢与姑娘你置换啊,万一并非如你所说,不是砸我自己的招牌吗。”
林宴清心下了然,她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石屋前种下那么多芦荟,却无一人偷窃,可见此地人们并不懂它的价值,想要推广出去,并不是件易事。
“这十瓶便当我赠予掌柜,掌柜可以先行试卖,十日后我再来,如果反响好,我们再进行合作,如何?”
“姑娘爽快,既如此便依姑娘所说。”
空手归来,小星闷闷不乐道:“我们辛苦种的就这么白白送给他了。”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我们还有些钱,够撑过这十日了。”
“我只觉公主辛苦,从前公主哪需要做这些粗活。”小星眸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林宴清捏了捏她的脸:“若无执念在心头,人生何处不清欢。能活下来我便很满足了,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回去途中远远便看见二姨娘带人蹲守在石屋门口,林宴清眉头微蹙。
“呦,回来了啊,又去换了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吧。”
林宴清低估了这群人的霸道,衣袖下的拳头已然捏紧。
“武定侯也算一代忠臣,生前对你们也是极好的,你们如此行径不怕丢他的脸吗?”
二姨娘不以为然,依旧骂骂咧咧:“那老不死的,死就死了还要连累我们来这鬼地方受苦,跟你那不争气的父亲一样,连国都守不住,都是废物。”
“你!”林宴清气不过,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二姨娘呲目欲裂:“你敢打我?!把她给我按住。”
另外几个姨娘一拥而上,将林宴清和小星牢牢压跪在地上,二姨娘一个耳光扇了回来,紧接着是第二个,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小星拼命挣扎却只是徒劳。
“给我搜身,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拿走。”
最后一点钱也被刮了去,林宴清咬紧了后槽牙,眼眶通红。
“公主,你没事吧?”小星扶起她,六神无主的说。
林宴清眼神空洞,声音颤抖的问:“你们这里打劫官府会管吗?”
小星点点头:“依燕北律,打劫偷盗者,斩手足。”
“燕北已经亡了,现在是西秦。”
“我听闻西秦的律法更为严苛,处罚只会更重。”
林宴清目光坚定,下了决心:“好,我们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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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冤鼓响,林宴清跪在衙门的中央,腰板挺的笔直。
“堂下何人?”
“民女宴清,状告前朝武定候妾室打家劫舍。”
新朝建立不久,燕北皇姓“宴”,几乎无人不知,这宁州县令一下便认出了林宴清,只是这狼狈的模样让他也不敢相信这曾是一国公主。
“你还是回去吧,戴罪之身不得上诉。”
林宴清不服:“戴罪之人既受罪名约束,为何不受律法保护?”
“并非本官心狠,只是若帮了你,便有维护前朝余孽之嫌,你可明白?”
“智者明哲保身于乱世,可若人人如此,上位者能有所为而不为,那乱世岂非更乱。”
那县令冷哼一声:“退堂。”
林宴清状告无门被赶了出来。她失魂落魄的站在府衙前,四肢的无力感达到了顶峰。
“公主……”小星忧心忡忡。
林宴清轻轻摇了摇头,挤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另一个世界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去,阴翳笼罩着她们,谁都没有说话。
“宴姑娘,等等!”
林宴清回头,一人拎了个袋子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