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氏照顾着醉酒的江文策,既生气又心疼。
一直以来丈夫承担的压力她都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的父亲是江行先呢。
今日的江文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在赵氏准备替他脱去衣裳时伸手拉过赵氏抱住不肯放,口齿不清地说道:“过几日……你同我去一趟芳源县看看舅舅吧,将这个大喜讯告诉他。”
赵氏推开他,无奈道:“待连哥儿殿试考完再去吧,先让人给舅舅递个消息。”
江文策憨憨地笑着,喃喃道:“也好,也好。”
说罢便一倒头,片刻后鼾声如雷。
赵氏无奈地替他擦拭干净,又仔细掖好被子,随即才自去洗漱匆匆歇下。
殿试一转眼便来到,此番江连比会试时轻松一些,在宫门口还遇到了那位会元——赵氏嫡孙赵益飞,有之前他的一笑示好,江连看身边几乎只有他们两个年轻学子,思索了片刻,便主动走上前去。
“赵兄。”江连拱手作揖道。
赵益飞连忙还礼,笑道:“江兄不必见外,我字岭梅,日后你我二人便是同科,唤我的字便好。”
岭梅,高岭之梅,遗世而独立,倒也符合他的通身气质。
江连笑回道:“在下小字晋之。”
这个字是祖父替他取的,为步步高升之意,饱含了祖父对江家长房一脉的担忧与期望。
赵益飞道:“听说晋之兄的会试文章写得十分有见地,几位考官就分数高低而争论不休,若是有机会,还望能同晋之兄讨教一番。”
江连忙道:“岭梅兄太客气了,你是此次会元,要讨教也该是我同你讨教才是。”
江连对他如何得知考官对他的文章有争议之事并不觉得奇怪,以赵氏的人脉,即便是再知道些更隐秘的事也是寻常。
赵益飞也没过分自谦,只道:“待殿试结束,我在玉丰楼设宴,晋之兄定要赏光前来才是。”
江连道:“一定一定,荣幸之至。”
正说着便有宫人来宣众人入殿,两人这才止住话头,专心等待应试。
殿试进行得很顺利,皇上也果然如众人所说的那般亲和。在知道江连是从前江老大人的长孙后,皇上还特地在江连跟前多停留了片刻,虽然面上并不显什么,江连却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是愉悦的,因而心中也越发有底。
走出考场的江连神清气爽,这一切终于落幕了。
又过了几日,放榜的日子来了。
这日比原来会试放榜还要热闹,不少世家望族有人参考的都早早分派了人来占着最好的位置,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赵家,因先前赵益飞是会元,所以此番得到关注最多的也是他,众人都想知道他能否再得个状元回去。
江家一行人虽说出门得也不算晚,可到达时却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便只好将马车停在了远处,然后走着过去。
江连看到了赵家的车子在不远处停着,想了想便走了过去,横竖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此时不蹭点好处更待何时。
赵益飞坐在车内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听见外头人报说江家公子找,他便知道是江连,忙让人请他上马车来。
江连看到赵家宽敞舒适又处处显着精致的马车,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和寻常人家大不相同,江家如今的家底也不算差了,可同赵家还是不能比。
两人相对坐着,赵益飞给江连沏了杯茶,江连接过后笑道:“不愧是岭梅兄,不论何时都有这份宠辱不惊的心境。”
赵益飞笑道:“既然结果已成定局,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放松心态。”
江连放下杯盏,拱手道:“在下受教。”
没一会儿,外头吵嚷起来,只听有几个嗓门高的叫喊道:“贴榜的来了!”
江连起身告辞道:“多谢岭梅兄款待,在下便先行一步去看个究竟了。”
赵益飞微微点头道:“晋之兄请便,我便先预祝晋之金榜题名。”
江连笑道:“彼此彼此。”
说罢便跳下了马车。
江连环顾四周,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才找到在不远处正费力往里挤的江远,他便也凑了过去。
江远看到人后不由抱怨道:“大哥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去会友喝茶,我挤了半天也没进去。”
江连无奈笑道:“总归是能看到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江远无语,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好在长林永林也跟了他来,永林岁数小个子也瘦小,他便吩咐永林先钻空进去看看。
永林跟个瘦猴一般,身形矫健灵活,横钻竖挤的,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跟着江连的两个小厮也着急不已,可无奈年纪大了,身量也不能同小少年相提并论,那些留出来的狭窄人缝确实是钻不进去,只得作罢。
于是他们几个挤不进去的人只能干着急地看着前方数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