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轮廓的手臂挂了水珠,大约是冲洗过。
铅灰色的暗云当空翻滚,不时有风缭绕。
江奕白的步调不急不缓,把干瘪的,看起来没多少重量的书包甩去左肩。
路过一棵树干巨大,恐怕需要两人合抱的香樟,他骤然停下脚步,俯身捡起了一片掉落在地上的叶子。
随即拉开书包,应该是把叶子夹进了某本书里。
巩桐还在另一条岔路上,兀自整理几下头发和衣摆,深呼吸一口,正要走过去,前方清爽养眼的画面冷不防地闯入了一抹明艳。
一位高个子女生从后面追上去,肆无忌惮地喊:“奕白哥哥!”
亲昵的称呼,耳熟的女声,将巩桐叫停在原地,双腿正在被灌铅。
她清楚不该再去打扰,迅速左右盼望,寻觅遮蔽物,把自己藏到了一棵树后。
巩桐探出一只眼,悄悄瞥了一下,来人果然是听过声音,见过容貌的叶星冉。
和开学典礼上,大方端庄的学生代表不同,她此刻的音色更显娇媚,服饰发型也有了变化。
她披散了长发,发尾有显而易见的卷儿,身上校服的款式依旧,但肯定送去裁缝店收过腰,剪短了衣摆。
宽松的裤腿也相应改小,衬出少女婀娜有致的身形和引以为傲的比例。
巩桐低下头,看了看套在自己身上肥大的校服,抿紧了唇。
而叶星冉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震惊:“我上午送你的情书,你怎么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了啊?是我的文采不够好吗?我回去可以再写一封。”
江奕白时常扬笑,当下却板起脸,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冷淡:“我早就说过,不要再浪费时间,给我写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的呢?我喜欢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叶星冉嘟了嘟嘴。
巩桐窘迫地蜷缩着脚尖,又免不了艳羡她的直白和大胆。
她什么时候才敢光明正大地站去江奕白面前,无所顾忌地宣告喜欢?
恐怕一直不会吧。
“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谈恋爱。”
江奕白单手拉扯着书包,字字严肃,“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们这个年纪,把时间和精力耗在这种事情上,太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你又没试过。”叶星冉有一箩筐的理由反唇相讥。
江奕白斜对另一边的岔路,眼眸浅浅抬起,漫不经心地瞥来,巩桐吓得心悸,慌忙地缩回脑袋,背靠树干。
“我不屑于试。”江奕白懒得和叶星冉多话,摸出了手机。
叶星冉靠近瞅见他的聊天界面,急了:“唉,你怎么和我爸发消息啊?太过分了。”
紧接着,叶星冉收到了爸爸的电话,催促她赶紧出学校上车,司机等她很久了。
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威严的老爸,骂骂咧咧两句,不得不先走一步。
她却在走出几步之后,回身高声喊:“奕白哥哥,你现在不想谈恋爱,我们以后谈就是了,反正我抓周抓的是你的衣服,早就认定你了。”
江奕白没接话,估计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巩桐抵着斑驳崎岖的树干,心头一阵阵发惊,他们那么小就相识了吗?
算是青梅竹马吧?
她咬动唇瓣,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心里翻江倒海。
一双全球限量款的球鞋踩过青石板,有条不紊地靠近,她都浑然不觉。
还是头顶压来一片暗影,澄澈的雨后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巩桐才惊慌失措地昂起头。
好死不死,和江奕白略有疑惑的眸光撞个正着。
巩桐大惊失色,霎时明白自己幼稚的藏匿行径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笨嘴笨舌地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是路过。”
江奕白和她保持一段客气的间距,没有应答这个,而是问:“你从哪里过来的?”
巩桐不明所以,却听话地指了指斜后面:“教室。”
江奕白:“要去哪里?”
巩桐:“校门。”
江奕白轻薄的眼皮慵懒耷拉,瞅了瞅脚下,再瞧向她,颇有些兴味地问:“这是从教室出校门的路?”
巩桐悚然一惊,果然不能轻易和理性逻辑思维一绝的人打太多交道。
他竟然在给她挖坑。
巩桐局促地抓住书包肩带,干脆讲了实话:“我,我是想来找你的。”
江奕白不动声色地俯视她,眼中漾开费解的波澜。
巩桐害怕他误会,赶紧从书包底部取出一把黑伞,双手递过去:“假期你在避风塘借给我的,现在还你。”
江奕白淡然的目光从雨伞徐徐挪向她,心想昨天大课间在操场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果然没出错,他们之前的确有过潦草一面。
他向来不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