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和秦母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丢下手中的半截酒瓶子，去开了门，门外的人一股涌了进来，看到夫妻俩都倒地上，忙各自扶起来。
秦母扶着腰，被人撑着起了来，秦学宗就起不来了，血流了满裤子，一直在发抖着哭嚎：“救救我，要死了，我流好多血……”然后颤抖着手指着秦臻，目眦具裂，恨不得啖其肉，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臭婊子背后捅的刀，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有人赶忙劝道：“小孩子懂什么，可能就是不小心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有人去查看他屁股，也惊了：“诶呦，这得上医院的。”
“怎么去呀。”
“我家有摩托车，只能搭两个人。”
“坐不开呀，学宗也坐不了。”
“一个人在前面开车，让学宗在后面横着趴车上，最后坐一个人坐在后面扶着吧。”
人多就是行动快，他们很快就敲定了方案。
很快秦学宗就被两个男人架上摩托车，秦母追出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给骑车的男人：
“这是十八块六毛，可能不够，我在家再凑点，晚点我和臻臻就赶医院去，麻烦大家了。”
男人接过钱，“那秦嫂你快点，我们去的镇上医院。”然后开车走了。
大家看事情已经解决，在秦母的感谢下，就地散了。
秦母转回屋里，开始收拾衣物，交代秦臻：“妈得回村一趟告诉你奶奶这事，看能不能找你大伯借点钱去医院，你自己在家等妈回来，知道吗？”
秦臻却没有应声，站在秦母的身后，冷不丁地说：“妈，别去村里了，咱们出县城吧。”
秦母愣住了：“为什么出县城？而且你爸还在医院等用钱。”
“妈，他死不了，不是还有奶奶吗？他每次回来就打您，要是那一次失手打死人怎么办？我过不下去这日子了。您就当为了我。”
秦母回想男人的这些年做的混账事，迟疑了，但还是笑着安慰她：“不会的，而且从来夫妻都是这么过的。”
“从来都是这样就是对的吗？”
秦母还是继续收拾着东西：“你还小，你不懂。”
秦臻按住秦母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秦母的眼睛：“妈，可您听到他刚刚指着我说什么吗？他说要杀死我，他治好了回来，我就会死。我不想死，妈，您带我出县城逃了吧。”说到后面，秦母已经从秦臻眼中看到了恐惧。
秦母更迟疑了，囔囔道：“怎么会呢？他是你爸，怎么会弄死你呢？”她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也在说服自己。
秦臻抓着秦母的肩膀，猛地摇了一下，坚定地直视母亲的眼睛：“您知道的，您不要自欺欺人了，他肯定不容我！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我捅了自己的老子，这里的人以后会怎么说我，会怎么看我，我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他们会戳我脊梁骨说我没良心，狼心狗肺、蛇蝎心肠……”
秦妈妈听不下去了，颤着手捂住秦臻的嘴，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们走！离开这里，去县城。”可是沉默了一会儿，又迷茫了：“可是在县城，我们没有钱，吃什么？住哪里呢？”
秦臻从口袋里掏出八块钱：“刚刚我扶了一把他上车，从他口袋里掏出的，到县城我们可以赚钱。”
“可是你还要在镇上上学，你还有半年才能考小升初，你不想考重点初中了吗？”
是了，这个时候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有普及，镇上只有小学一至五年级，只有县上才有两所初中，如果想继续读书，就得考小升初，考上了有机会考大专甚至本科，考不上，就只能辍学另谋出路了。
“妈妈，我会回来考小升初的，不要担心。”
最后，秦臻拿药酒给妈妈稍微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还好看着严重，但大部分是皮外伤，叮嘱妈妈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说出来之后，趁着夜色，母女俩一人拿一条扁担，挑上所有的吃的和简易行李，赶上最后一辆班车，花一个小时，晚上十点多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秦臻看着母亲已经失去血色的唇，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去找了一家小旅馆，花十块钱，开了一间小小的房。
房间很小，一张小床摆在里面，就无从下脚了，但胜在干净，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冷风。
秦臻和旅馆老板借了水壶烧了点热水，和秦母一起把冰冷的手脚擦擦，很快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凌晨，冬天的五点，天还黑得像倒扣的锅底，县城的码头已经照起大灯，热闹起来了。
不断有船靠岸，人来人往，人声纷嚷，不断有人卸货、分货、装货，一边的街上支起一个个简陋的小摊卖着热腾腾的早餐，和着江上的雾气，罩得每个人都看不真切了。
秦臻和母亲拿着两条扁担，提前半个小时赶到码头，在小摊上花五毛钱买了两个菜包，秦臻吃了一个，秦母却不愿意吃另一个：“妈不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