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是!”
她眼睛瞟了瞟破晓,只不过兜帽很大,她没有看到破晓,破晓也没有看到她的这一眼。
垫着脚依旧够不到夷则耳边。
夷则见状,嘴角不着痕迹动了下,微微弯下腰听她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抬起手遮在嘴边,悄悄说道:“我在葛邱氏的梦里,见到了我三姐,很不对劲,我想去再看一眼,需要你再护我一次,就一次,不会有事,我保证。今后我也可以替你织梦解惑,只要你需要。”
夷则垂眸看着她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头,指甲干净圆润,但是因着她这段时日身体不好,不免泛着青白。
脑中却是想着她说的话。
一个普通农妇,值得织家出手?
另外,织家一向自诩正派,怎么会去干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的确不对劲。
若他不在旁边守着,织吾依旧还是会去织梦的,那时不是更危险?
若真这样,怕是银铃直接要响穿他的耳膜。
他直起身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还愣着干嘛?走啊,这次若有什么苗头不对,立刻回来。”
“好。”
两人转身朝着客栈里走,丝毫没有管过站在一旁的女子。
破晓自嘲地低下头快速眨眼,心里苦涩难挡,再次抬起头时又是那个稳当淡然的女子,浅笑着将两匹马牵回马厩里。
谁让自己陷进去了呢,活该。
*
织吾再次进了葛邱氏的梦,费了些力寻到了两个“葛邱氏”同在的那个地方。
这次,葛邱氏依旧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往前。
既是魂魄分离,那她需要看清楚是魂还是魄。
“无碍,大娘,那人也是你。你且待我去看看,如何让你们二人合魂,这样就不会存在一方吸食另一方了。”
葛邱氏听不明白,不过她对这仙女很是信任。
织吾隐匿了身形,行至那一家三口前方,见到了年轻的葛邱氏。她伸出手探,万幸只是一魂。
随即,她走回葛邱氏身边,告知她合魂的办法。
“稍后,我会将你夫君和儿子引开,她会跟着过来,此时,你得和她站到一起,动作一致,走回家,知道吗?”
葛邱氏点点头。
织吾背转身掏出个拨浪鼓,声音清脆。
葛邱氏的幼子很快便被这声响吸引,他甩开父亲的手,朝着织吾跑来。
看得出,小孩子不良于行,一高一低跑得并不顺畅。
织吾即便知道他是虚幻,但仍旧有些不忍,自喃了一声:“慢些。”
年轻的葛邱氏和她的丈夫紧随着儿子前来,一路喊着他的名,生怕他磕了碰了。
织吾向身侧的人示意。
葛邱氏紧了紧拳,朝着对面年轻的自己走了过去,两个身影渐渐重叠。
起初还是有些不合,明显看得出重影绰绰。
织吾将拨浪鼓递给小男孩,对葛邱氏的夫君道:“你该走了,一直留恋于此,会害死她的。”
男人迷茫不止,防备心很重,拉着儿子往后退。
“你看。”
男人顺着看去,只见发妻双鬓花白,高松的颧骨下两颊凹陷,脸色暗淡无光,沟壑难填,与他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
他一怔,讷讷道:“我……我没有想到。”
“你为何会来?”
身在幽都多年的魂,没有投胎转世,反而被招了回来。
“我……没有尸身,心有不甘,迟迟转不了世。有一日,受到人世召唤,引得我与我儿归来。但是,我们没有害过人,我们连坟堂一里外都走不出。”
织吾眼睑微缩,的确是引魂阵。
“我不通幽都之事,你二人赶紧回去吧。”
葛邱氏闻言,面露不舍,想多停留几刻。
这可不行,余三娘的心头血本就少,还有织三这个隐患,过多停留容易出岔子。
她可冒不起这个险。
本已要各归桥路的一人两魂,可谁知那小男孩突然大哭着朝母亲跑来,抱着她的腿不走。
葛邱氏见状恸哭不已。
这一来,织吾既不忍心又紧张不安,紧紧防着四周。
转了一圈,没有她担忧的两人出现,吁出一口气。
终是自己心软,她将手缩在袖中,退到一旁静待这场离别结束。
眼前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观彼度已,她想起远在千里外的父母,想起那些承欢膝下的年岁。
一时之间,感慨浓烈,湿了眼眶,抬袖擦拭之际,却看见了她一直提防的两人站在墓碑旁笑着看她。
顿时,她只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不由自主的抖颤。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