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表面看似嘻嘻哈哈不着调,可却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
他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食盒,还有一堆瓶瓶罐罐。
织吾凑过去看,一盒肉干,一盒胡饼。他手法利索地将肉干和胡饼驾到火上烤着,还时不时撒着小料。
没一会儿香味袭来。
她仅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唾液分泌。坐回到夷则身侧,假装说悄悄话一般用手拦住外侧。
“他是你们十二津的大厨子吗?”
话音一落,那三人脑海里顿时都出现一个胡子拉碴、膀粗腰圆的大汉,举着长勺粗声粗气骂人的模样。
夷则笑着揭开水壶盖子递到她手边,“他可比大厨子厉害多了。”
见她推拒过夷则递来的水壶,还一脸将信将疑,破晓接过话说:“姑娘不知,我们南吕大人炸过厨房,但大厨子可没有这等本事。”
织吾瞪大眼看向南吕,他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好不精彩,手中的动作也重了些。
“说说说!就你们会说!小爷毒死你们!”
只见他频繁快速地换着那些瓶瓶罐罐,用力地将里面各色粉料抖在肉干和胡饼上。
烈烈的火光引着他的神色有些狰狞,也有些好笑。
织吾认真地说“我没有说你,那你就不能毒死我。”
见南吕呆住的模样,她才笑出声,甚至笑得更大声,才反应过来他又被这小妮子耍了!
好!很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织吾依旧尝不出味道,可没人知道,单看她的表情,只会觉得烤肉干真的很美味。
夷则见她吃的很香,也稍稍放了心。这几日他睡的很少,每逢休息时看着她一直沉在睡梦中,他的心就愈发往下沉,总是不自主的想起那日所见。
浓雾散得极快,倒是给了他们快速除去原先藏起来的敌手的好时机。他提剑跃到了那个山坳,只见三个十二津木池的死士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手中的弓弩蓄势待发,只差最后一步,那些淬了毒的箭便会刺向他和南吕。
不一定刺得中,可绑在箭身的那颗药丸便会因为震动破裂,他和南吕依旧逃不开中毒。
这,才是木池背后那人的目的。
十二津共有四条主道,供武炼、机关、情报、医石,设夷则、太簇、姑洗、黄钟四人主管,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维持着十二津的运转。
而这木池是太簇管着的,整条道的人都是巧用机关巧簧的一把好手,如今太簇已死,到底又是谁在操纵?
问是问不出的,也不能放走,只能杀了。若是害他的,倒是没什么所谓,这十多年来这样的把戏可太常见了。
可若是为了织吾,他是一点也不敢想。不想她身陷险境,更不想她因为自己受牵连。
而太簇及木池的死士就恰恰说明了,终是因为他而让织吾曝露于人前。
他收拾完人之后,刚转过身便看见身后有一跟微弱的红线,被他发现后便急急退了回去。
速度再快,也仍是被他看见了。那根红线缩回到织吾的房间,与此同时那浓密的山雾再次掩了起来,眨眼之间,就看不见山谷了。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虽不知这一遭织梦对她伤害几何,但从她这几日的状态看来,定是不小。
而他们之所以能脱险,竟是因为她。
连轴转的事让人忽略了这还是一个前几月还一门心思为了之前情郎殉情的小姑娘。
包括她自己去思索如何再能织梦见李见寒一事的时间,都屈指可数了。
万千思绪奔涌而来,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先上路避开烦扰,再遇求助之人。
*
出了蜀地后,路平坦开阔起来,老天爷似乎也对他们和煦了些,整日的明媚,照得织吾心情很好,乐得坐在夷则身前听着南吕一茬没一茬的废话,时不时搭腔几句,倒是热闹。
行路至曜月县,一个织吾并没有来过却听过数次的地方。刚到城门口,就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原本应该熙攘的城,如今却氤氲着一股浓烈的死气。自打经过太簇一事后,织吾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比如此刻,她能看见夷则看不见的那片黑雾,浓烈得笼罩在县城西北角,一眼便知不详,他们一行人要是闯了进去,怕是又要惹上一堆麻烦。
织吾犹豫着要不要和夷则几人说明情况,劝诫他们今日宿在城外,明日绕道而走。
话却在刚开口之时便被夷则抢了去。
“此处有些不对劲,小心些。”
她攥紧了手中的金扣子,抬眸再次看向那团黑雾,心中的不安更甚。她想开口阻拦,可又转头一想,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身份去开口,只能如夷则所说谨慎一些罢了。
所幸,他们找了一间靠近城门并不起眼的小客栈入住。生意冷清,接待了他们之后,小二便一脸紧张地锁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