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都爱带着她,使得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得以瞧清兄长们从懵懵懂懂到情窦初开的过程,以至于后来她总是比尹晔还先瞧清楚两人间的细水长流的走向和发展。
哪怕是现在两人被困在这护国寺的厢房中,这个从扒拉袖子开始起伏的情绪,也是穆炜娮首先发现当中的端倪。
回到厢房中,尽管叽里咕噜个没完的肚子的正主毫不在意,也不加掩饰,可听者有意,一忍再忍的尹晔着实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这种姑娘,肚子叫成那样,比放屁还响。
自己还大喇喇地就这么躺着坐着,自己是听不见吗?
完全没有一点儿害臊的样子,还顾得上害怕这素净的厢房。
“你能不能让你肚子别响了?”
尹晔心中一派汹涌,可话到嘴边依旧是澎湃得成色全无,愣愣的一句话,不辨喜怒。
穆炜娮闻言,愣了愣。
“你该不会不知道,肚子是肚子,嘴是嘴吧,我嘴上让肚子别响,肚子能听嘴的?我这是饿啦。”
穆炜娮撇了撇嘴,倒在矮榻上,轻柔地用手揉了揉肚皮,肚皮真委屈,又饿还不能发出点儿声音。
两人再一次陷入只有肚子叫的静默。
尹晔暗想,也难怪了,穆府里根本就没有个能教养女子的长辈,全是一群男人,也怪不得穆炜娮不知羞了。
“喂,我的肚子叫让你心烦了?你知道为什么不?那是因为你都不搭话,咱俩聊聊呗,聊起来你就听不见我的肚子咕咕叫了。除此以外别无他法,除非马上能有吃的。”
穆炜娮委屈巴巴地揭开圆桌上的茶壶,别说吃的,连口水一没有。
这回穆炜娮也不管尹晔同不同意,自顾自开始说起来。
“刚才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那封秘信没在那盒子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方才去费先生书房了?”
“那天在尚仪局门口,你不说了吗,有那么封让你好奇的秘信,我就去看了。”
尹晔绕到屏风里侧,揭开珠帘,斜眼看了那卧榻一眼。
穆炜娮眼看他又要离自己八丈远,刚想起身,又见他拐了过来,心下一安,这才来得及捉摸他方才的话。
“你居然可以进出先生的书房?”她惊愕道。
“你不是也可以吗?”
尹晔拿了一盏灯又绕到了屏风里,穆炜娮急忙站了起来,他拿走了灯,外间暗了暗,若是他再坐到里间去……
穆炜娮怕自己会害怕到尖叫。
“我……我是偷偷进去的……”
穆炜娮脱口而出,讲完自己也惊了,怎么这么快就撂底了?
哎……恐惧让人失去理智啊。
尹晔在里间,好一会儿没出来,穆炜娮扫一眼周遭,就往里挪动一步,每往后扫一眼,就觉周遭的烛光暗淡了几分。
她一咬牙绕进屏风。
瞧着尹晔正立在卧榻前,右手拿着一展灯,左手扣了扣卧榻侧沿。
穆炜娮觑着他熟练的翻弄卧榻的样子,顿觉这人又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人前一副修行道人的模样,人后熟门熟路的翻箱倒柜,瞧他这样子,别说费先生的书房了,费先生卧房搞不好都被他摸清了。
穆炜娮倚在一处置物架上,好整以暇的瞧着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更响了,哎……
这人能从卧榻里翻出点儿吃的来就好了。
“你还有力气掌灯吗?”
尹晔别过头,往穆炜娮的肚子上扫了一扫,心里突然起了一丝怜悯之意,也不过就是翻个墙,爬个树,怎么能把人饿成这样啊。
穆炜娮赶忙上前接过灯,伶俐地支在尹晔身侧。
“你也觉得这卧榻像灵床吧?这玩意儿下面会不会有祭奠用的瓜果什么的?”
尹晔用不可思议的眼色瞄了她一眼,她只得撇了撇嘴,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没脑子了,整个人都被饿到打鼓的肚子给支配了。
用得着用那么起伏的表情瞪人吗,穆炜娮白眼一翻,掌灯的手臂发酸,她揉了揉。
尹晔接过灯盏,左右又敲了敲,缓缓开口道:
“这种卧榻,榻板厚实,雕饰华丽,十有八九都设有暗格。你不是无聊嘛,我们找点儿事做,把这榻板的暗格找出来看看。”
尹晔边说着,边去掀枕头边上帷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