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幽城的叶家是当今鼎鼎有名的驱妖世家。 往前追溯三百年,叶家在那场旷古绝今的人妖大战中威名赫赫。 据传,妖魔为了占尽先机,丧心病狂地将兰平城几十万活生生的百姓尸化,意图制造食尸大军。整个世界尸横遍野,血雨腥风,人命仿佛如草芥,人人家破身亡,荒凉与恐怖吞没遍地哀嚎。驱妖师们前赴后继,死伤惨重。 叶家先祖横空出世,果断敢决,率领驱妖师将兰平城几十万食尸一并屠尽,又用叶家密法,将作祟妖魔赶尽杀绝,从而保得人类世界亘古至今的安宁。 即便叶家如今人丁凋零,家道没落不如从前辉煌,但在现今世家里还是不能小觑。所以南幽城的百姓近日都感到惊奇诧异,叶府一到酉时就大门紧闭,叶府的下人出门采买东西也是行色匆匆。有好事者打听情况,也只是说主家有令,不得胡传,令人不得不思忖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年年看着叶清影百无聊赖地赖在她的小床上,十分无奈。自那日起,叶清影就搬进她破败清冷的小院子,硬是要与她挤在一张床上,美其名曰:“我害怕!” “你就不怕我吗?我也是妖耶!”叶年年道。 “你也是人呀。”叶清影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令她看上去像一只天真烂漫的小白兔。 那日,大伯叶惊弈亲自检查了池边女尸后,脸色黑沉得可怕,他命所有叶家老小聚在叶府正厅,道:“我叶府如今真是式微了,竟有妖物敢在我叶府作祟!”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朝叶年年望来。 叶年年第一次参加叶家的商讨大会,正想着最近桩桩件件的异事,却霎时间成为众人焦点,好似学堂上被抓到发呆的学生,心中一个激灵,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不是她干的,她不怕这里的人对她怎样。 她一个妖力甚微的小妖,这里若有人谁想对她怎样,那她早就不能安生站在这里。 叶中流率先发难,道:“我就觉得这个妖女有问题,自打她来了,府里接二连三地死人!” “中流!先前老太太说的话你是当做放屁么!”叶惊弈发怒道。 他看了一眼叶中流,又望向众人,沉声说道:“先前老太太已经跟你们说过一次,我在这里再说一遍。年年虽是妖生子,却也是惊白唯一的血脉,我叶家既把她接回来,便当她是我叶家人。何况我叶家从古至今,秉承的是万物有灵,从不滥杀无辜,我叶家驱的妖,是走歪门邪道的妖,是残害无辜的妖。” 叶中流还想说点什么,叶家二老爷叶惊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噤声,不再造次了。 “大哥,纵使中流鲁莽,说的也是事实呀。府上可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哪里有妖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叶中流旁边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细声细语说道。她的话里没有说到叶年年,却每一句都在指出叶年年的可疑。 叶年年认出来,她是叶中流的母亲赵氏。 看来叶家对她的到来也是言人人殊,各执一词。原来叶家二房打一开始就不欢迎她的到来,怪不得叶中流只有在老太太和大伯不在的时候才敢找她麻烦。 叶年年知道自己再不说话,脏水就要往自己身上泼来。她深感人世这庭深宅院里人事复杂,还不如做妖快活,无拘无束。但现下的光景,她若不说话,若被污蔑成残害无辜的妖,她这才过了十六年的宝贵性命恐怕也到头了。 “昨夜发生什么事,因何宵禁?”叶年年没有马上反驳话里有话的赵氏,反问道。 “装什么装,昨天你被我打了几下,心生怨恨,连杀两人,算上那个门房,你下了三次手。”叶中流冷哼一声,说道。 看来昨夜宵禁前果真出事了,叶中流说的是两人,说明不止刚刚水池边的丫鬟遭难。 “昨夜直至今晨出事,我都与清影在一起,她可以作证。况且,那个门房,是你自己亲自检查过的,是你说没有问题的。”叶年年反驳道,刚刚心思都在赵氏母子身上,这才发现叶清影和叶乘风都不见了。 叶中流闻言,脸色铁青,叶年年一语戳中他的命门。当初他检查门房老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这么说,确实是自己打脸。 “即便清影昨夜真与你在一起,但清影年岁尚浅,道行不深,若被蒙骗也是情有可原。”赵氏说道。 叶年年终于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她真是厌烦死了叶家二房母子,只因她与他们不同,她的出生便是原罪,但是这诺大的世界里,怎么人的存在就是合理,而妖便是诡谲狡诈,人人都要喊打呢? 想当初老太太找到她的时候,曾庄重地问她:“是要做人还是做妖?”她可以为她敛去一身妖气,封住她的妖力,从此做个平平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