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山如黛才见到这位姐夫。 这时候山负雪肚子已经很明显的突出了,她四肢纤细,只有小腹凸起,显得不是那么协调。因为孕吐的厉害,脸色看不上去也并不是很好,不过美人宜嗔宜喜,这点字病容倒给她更添了楚楚的风姿。 嵇霄和山如黛想象中的形象有点出入。定城郡人人皆说,嵇霄和姐姐天作之合,山如黛的想象中,嵇霄便应该是卫琅和宋知白那个类型的,就算是个武将,也有几分风流雅士的韵味。嵇霄实在阳光得过了头,很难和后来称霸河东的嵇氏家主联想在一起,仿佛就是这鱼米之乡再明朗不过的一个少年郎。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次山负雪和嵇霄的相见却并没有那么情深义重。 像是很多狗血小言文一样,嵇霄这次倒回了一个女子。山如黛看着山负雪的笑意凝结在脸上,突然也懂了这位阿姐的难做。 山负雪嫁给嵇霄何尝不像是她嫁给顾长策一样,一个孤女在这样的世家大族当少夫人,锦衣玉食又如何呢,全凭着夫君的宠爱,可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吗? 山负雪的眼神停留在嵇霄身旁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他勉强挤出来一个笑意:“郎君,这位娘子是……” 嵇霄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来,他依旧兴高采烈:“瞧我,这是沈娘子。路中相识,我们一见就觉得有缘的很。” 那沈娘子虽作男装打扮,但身姿纤细窈窕,一看就是个女子。她向山负雪行了拱手礼:“见过嫂夫人。” 沈娘子行的这是男人行的礼,称呼也是嫂夫人,并不是什么姐姐之类乱七八糟的称呼。山负雪略定了定神,又笑着夸道:“这位沈妹妹真是个标致人儿。” 心醉神迷沈娘子听她这话,抬起来一张脸目光正好对上身后的山如黛。听她姓沈,山如黛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沈娘子行为举止,绝非市井人家能养出来的姑娘。她本来就生得不俗,又腹有诗书气自华,清冷而不孤高,让人见之忘俗。 沈娘子其人,真是山如黛所见所有女子,最符合名门淑女的。山如黛也不禁为阿姐担心起来,沈氏虽然已经灭门,可名望犹在,若是想名正言顺的接收沈氏剩余势力,若:能娶沈娘子进门,倒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而且比起山负雪的弱不胜衣,沈娘子似乎更能胜任豪门主母这一角色。 她和沈娘子目光相对,嵇霄也看到了自己这位妻妹。他爽朗的大笑:“这就是如黛吧?我听卫琅提起过。” 山如黛见了礼,只故作羞涩的笑。卫琅提起她?不会是在别人面前大肆抹黑她色胆包天图谋不轨吧?这时候别人干不出来,在卫琅这种自恋狂身上倒是极有可能的。 人家俩夫妻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说些亲密话儿,更何况山负雪现在还有了身孕,这可是嵇霄的第一个孩子。山如黛识趣的很,自告奋勇的拉着沈娘子离开了。沈娘子也了然,这种场合,她们两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呆着也并不合适。 山如黛拉她到小花园中,这些日子她在嵇府已经摸熟了所有道路。嵇氏嫡系人丁并不兴旺,嵇霄母亲一门心思的吃素礼佛,在家中佛堂常住,不怎么出来见人 。 一家之主卫尉卿也在外奔波,这种乱世也是机遇。嵇霄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在这嵇府中,山如黛虽然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主子,却也自由自在的很,根本没有人管束她。 已经是盛夏,花园里郁郁青青的,花朵却不多见,都不是花期了。 沈娘子灭门之痛,根本不可能活泼的起来。山如黛率先开口:“沈娘子,你名字是什么呢?我们以后大概要多相处了,一口一个娘子感觉还是生分了些。” 她本就生的娇憨,露出有意交好的笑容更是明艳非常。沈娘子也露出浅淡笑容:“我闺名弈楚,山娘子呢?” 山如黛道:“我名如黛,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阿黛就好了,别人都这么叫我。” 沈弈楚点点头道:“好,阿黛,那你叫我阿楚罢。”她这时候露出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我早就听说你们姐妹的美名,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 山如黛笑道:“我也早听过沈姝的大名呢。” 只是这沈姝的名头可不是指的沈弈楚,这是山如黛一时口快并没有想到的。 沈弈楚听到后果然忧伤起来,美名犹在,佳人却已经化为尘土了。 山如黛懊恼道:“都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弈楚道:“事实本就如此,怎么能怪到阿黛头上呢?” 沈弈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真的逃出生天。母亲将她和公主从密道送走,自己却留在那个人间地狱面对死亡。君子死节,沈氏满门都死的差不多了,母亲虽为女子,但也不想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