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溃败的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过一旬,就连最后一道防线也失守了。 这其中当然也有温少虞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在其中里应外合,起义军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攻占南安郡。 暗线已经传来消息,顾氏众人犹不知,还在做着名门世家的美梦不能自拔 。 温少虞暗暗嗤笑,不出三日,这些人都会变成无家可归落水狗,人人都能踢上一脚。他真是恨极了他们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只是顾长策……到底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温少虞又开始考虑起来,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个不断抉择的过程。 顾长策会是他最好的投名状。 顾长策现在还在醉生梦死,沉浸在他失恋的悲伤之情中,完全没有把流民之乱放在眼里,哪怕他之前就从其中吃了大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氏几百年的积累,总不能一朝一夕间土崩瓦解。 所以当他收到顾军大败的消息时候,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是醉糊涂了,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奇怪消息。 他强撑着起身,顾氏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富贵景象。他缓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消解了大半。不知那突然和他谎报军情的侍卫是如何溜进顾府的,到底是受谁人主使,竟敢欺骗于他。 刚才受到惊吓,酒意已经散了,他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身体却还像踩在云端,提不起力气来。前些时间的致命伤还未养好,又受到了打击终日饮酒麻痹自己,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顾长策努力稳住脚步,就近扯住一个族弟询问战况如何。 那个族弟顾长策并不知晓姓名,模糊的有些印象,往日对他是最尊敬不过的。此刻族弟脸上却显示出傲慢的神色,对他并不似以往那样。 族弟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假言假语的劝道:“三哥是喝醉了还未清醒吗?区区流民,乌合之众而已,怎么可能覆灭顾氏。”现如今他好不容易挤进了顾氏的中心,自觉身份不同以往,对顾长策也翘起来尾巴,他阴阳怪气得笑:“三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长策什么时候在家里被人这么讽刺过,他本来就冲动易怒,刚要发作,就听到有仆从慌忙来报:“不好了,不好了,民匪攻破城了!” “什么?!”顾长策大喊一声,那个可疑侍卫所说的居然是真的,他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来提醒他快点跑路。 比顾长策更惊讶的是那个族弟,他白了脸色,软了身子瘫倒在地上,刚才还志得意满的脸色写满了衰败。怎么可能?!这次守城由他主导,他自幼苦读兵书,怎么可能比顾长策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差!他只不过缺少一个机会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还盼望着一战成名,从此顾氏由他当家做主,却没成想,这是他的第一次机会,居然也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顾长策好歹是战场上长大的,他自恃天赋,但也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得知城败,他当机立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立刻纠结残部。城破之后,民匪恐怕第一个要来顾府,他只能带着家人尽快逃亡,以图来日。 顾氏一家上下,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何时受过这种苦楚,怨声载道更是听得顾长策心头火起。这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是一身的富贵病。 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询问副官道:“温少虞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副官答道:“温将军在前线,此时不知生死。” 顾长策心想,城已破,守城之将九死一生。他仰天道:“谁能料到我竟败于此!” 顾长策率领一家老小和残部一路向南逃窜,想先去投靠方府。方顾几世之交,料想应该不至于不收留。 可他忘记了联姻一事,自那以后,两家已经不怎么来往了。顾长策年轻气盛目中无人,宁愿娶一个孤女也不要方氏的名门淑女,这可给了方府好大的难堪。 再说如今方从音已死,方觉浅方枕流(方漱)兄弟反目,二人谁也不服谁,斗得厉害。现在是方枕流凭借着长兄余威更胜一筹,方觉浅就动了招揽顾长策的心思。 方觉浅主张收留,方枕流自然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一心的和他对着干。 方枕流怎么可能让方觉浅增长势力,何况顾长策这个人他讨厌的很。不仅悔婚打了方氏的脸,居然还厚着脸皮请皇帝赐婚他与山表姐。那个窝囊废皇帝,当然是顾长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如今风水轮流转,顾长策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短短两年,方枕流已经远非当时那个少年。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顾忌人言的仁义之举,若想要他拉顾长策一把,那是万万不能的。 顾长策被拒在城外,心中悲凉之意漫出。多日奔波,他的伤本来就没有好全,此刻不由得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