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很意外,方枕流居然找上了她。今日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方觉浅可以呼来喝去的了,反之还要礼待有加。 她擦了手中的剑,不动声色的开口:“方公子的意思是,要与我结盟,先吞并河东?”她挑了挑眉:“现在云凌势大,大家不齐心协力难道还有内讧吗?”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方枕流不以为意,笑着轻饮了一口茶。他道:“夏将军也看到了,河东这些日子风头可算是出够了,嵇霄难道不会成为下一个云凌。”他成竹在胸:“我来找夏将军,自然是看中将军与我一样,也是不甘于屈居人下的。河东鱼米之地,天下粮仓,现如今兵力空虚,肥肉在侧,怎能拱手让人呢!” 夏蝉冷笑一声,若真像他所说,又何必拉自己下水。肥肉是好,但要是烫了自己的嘴,可得不偿失了。 她话说得模棱两可:“还是从长计议吧。” 方枕流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把她劝动,夏蝉以女子之身,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结不了联盟也不必成仇家。方枕流道:“夏将军好好考虑一下我提的建议吧。” 方枕流出了门,夏蝉坐在椅子上细细思考了起来。这河东之地,确实是宝地,如果她得了,粮草之事再无后顾之忧。 可现如今河东嵇氏风头正盛,沈弈楚樊问一文一武,大有势不可挡之势,她得好好掂量一下两方势力。而且,她妹山如黛的夫婿正是卫琅,如今也为河东效力,于情于理,她都不太想跟河东翻脸。 至少不是现在,她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夏蝉眸中一闪,突然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云凌负隅顽抗,一时半会还吃不到什么好处。她也不能总是闲着。 方洽一身素色,面目憔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弟弟居然会死在他前面。 方觉浅与方枕流争权争的厉害,他倒是安分守己的很,并无什么不该有的奢望。方枕流也放过了他,没有为难。 方洽问道:“觉浅身故之事,枕流可有眉目了?” 方枕流一脸凝重:“四兄之死,实在蹊跷,一时居然不知从何查起。” 方洽想起妻子许天光所说,对他也起了几分疑心,不似往日全盘信任。他道:“枕流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呢?”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方枕流心中冷笑,定然是自己那好嫂子在背后搞鬼。他心中笃定,面上却做出一副气氛的模样道:“兄长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别人怀疑我也就算了,难道兄长也这么想吗!我们兄弟几个自小一起长大,四兄死了,我焉有不心痛的道理。我虽不喜欢读书,却也知道,手足可以相争,却不可以相残,我方漱绝不会做出来如此丧尽天良的勾当!” 他说得义正言辞,方洽本来就不坚定的怀疑此刻已经一点也无。论心眼,他怎么可能是方枕流的对手。方洽反而惶恐起来:“唉,是为兄的说错话了,枕流别和我计较。” 方枕流叹道:“兄长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亲疏有别,我到底和兄长隔了一层,比不得四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别怪我多言,兄长也该想想,方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还望兄长不要再受别人迷惑挑拨。”他只略带了一下,并未指名道姓。有时候他真觉得女人真是烦,一丁点的小事儿都能让她察觉到不对。方琼思本来也不用死的,可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告诉了自己,方觉浅怎么容得下她呢? 方洽已经离开,方枕流一个人站在屋内,他开始想起很多事情。 方枕流想起来自己这位被除名的好姐姐,心中涌起惆怅,当时做不到的事情,他现在终于做到了。 只是自己的那个父亲,实在是烦得很,居然服用丹药过量,死得这么没有颜面。琪哥儿被流民抢走,原来的一家人,居然也只剩他和母亲了。 方枕流现在把方洽骗的团团转,也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弱肉强食,谁得心最狠,谁就能笑到最后,这个道理,他已经从生活中明白了。 方觉浅害死了长兄和姐姐,自然是死有余辜。方枕流又想起来山如黛,长兄之死虽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要不是长兄撞见了方觉浅要对她不利的事情,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岂会这么快对长兄下手。 上一次见她,她还是新嫁娘的装扮,这还是方枕流偷看的。 少年时不懂事,拼命想引起她的注意,反倒惹了她的厌烦。他对她念念不忘,她却只当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表弟,开开心心的去嫁了人。 方枕流冷笑,把手中把玩的一只毽子扔到了火炉中,空气中立马散发出一股烧皮毛特有的臭味。 这还是那年他送她的那只野鸡做的,她根本就没带走。 方觉浅问自己,还想要山如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