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观看的北长缨于心不忍,拔剑割下自己的衣袍,在连欶痛着拿开刀时,按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直接一裹。
“平章阁里有一间书房,里面有治创伤的药,我带你去。”
连欶疼得呲牙咧嘴,也没多想,就在北长缨的搀扶下去到不起眼的拐角深处。
坐在幽暗的室内,连欶心怀愧疚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北长缨,心想再怎么英姿飒爽的姑娘,终归是心细的。
狰狞的刀口被上好的药粉覆盖,白白一层粉末洒上时,连欶感觉比自己用刀划开时更疼,但顾念着自己的面子,她硬是咬牙忍过去了,除了眼角处渗出的几滴泪,没人知道她的痛。
幽暗的室内有从窗缝中透进来的一束光,连欶看不清北长缨低下的脸,但还是愧疚道:“对不起,都怪我,耽误你时间修炼了。”
经常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北长缨三两下就给连欶的手腕伤口打好了结,随即起身对着虚空幽幽说道:“我对修炼无多大兴趣。”
说话的北长缨走到书柜旁,从上面取下用来照明用的竹笼,里面嵌着如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瞬间照亮整个室内。
连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对修炼没有兴趣,那费老劲上浮幕宫干什么,难不成游山玩水。
“那你,”
蓦地打断连欶想要问出口的话,北长缨如被风沙磨砺过的声音,遥远地问道:“你去过龙荒吗?”
极北龙荒,寸草不生。
连欶从未听说过什么龙荒,更别提去过,只以为北长缨说起来,定是极为喜欢。
“那里可是你家?”
想到自己全家被流放到龙荒,更可笑的是,她父亲被封为朔漠王,统领者不足万人的荒原。
北长缨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对龙荒是何种感情。
“那里,曾是我的家。”
后来,龙荒变成战场,她哥哥带着当地牧民一路南逃,直到现在,龙荒都还是战乱不断。
曾是?连欶顿时和北长缨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因为她曾经也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就在丹霄神岛,虽说岛上就她一人,但她从未感到孤独。
直到去了仙庭,见到许多和她一样,会说话,会行走的人,她才明白。
在未经历过热闹的后,人并不会产生孤独的落寞感。
眼看气氛变得浓重悲伤,连欶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是叫我来参悟古籍吗?书呢?不在这吗?”
背过身的北长缨,自眼角滑落一滴泪,距离她上一次哭,已经过了半年了,那次之后她就发誓,如果再落泪,就要再狠心一分,直到自己心如磐石。
绝美和刚毅同时绽放在北长缨的脸上,让外人感叹她美貌的同时,也憎恶她的不解风情。
可就是这样,北长缨依旧在乱世中活了下来,接过她哥哥的甲胄,成为龙荒的女将军,加官进爵,同朝廷的护国大将军平起平坐。
明知道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北长缨依旧伸手在书柜上翻翻找找,“书,在这,我这就拿来。”
连欶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腕,但看到北长缨翻了一面墙的书架也没找到,便提议她也来找,“你告诉我书名,我帮你。”
一只手扶在墙上的北长缨面露难色,她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一旦自己迈出这一步,那就再无回头的机会了。
借着夜明珠的光,连欶勉强能看清罗列在墙边的书名,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转头准备问北长缨找到没有。
只见她费力地踮脚够着上面的东西,连欶心想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连受伤的手也不管不顾,拉过北长缨的手臂就跃跃欲试,“让我来,我来拿。”
被拦下的北长缨反握住她的小臂,语气郑重道:“你确定?”
感觉她的神色不像是在问自己确定去拿书吗?更像是在问她确定去送死吗?
但人心最难看穿,连欶也只是以为北长缨看不起她的身高,拍着胸脯保证,“确定啊。”
所以在连欶的积极主动下,她伸手的瞬间,便触动了暗室的开关,整个人被突然打开的地板吸了进去,而北长缨却因为退后一步而幸免于难。
在地板合上的那一刻,北长缨蹲下查看地下的情况,在确定不会有任何声音传来后,她才握着佩剑离开。
不断下坠的连欶,像是那日被踢下十圜轮般,只是这次没有罡风吹得她生疼。
直到此刻她还在庆幸,“幸好北长缨没有跟着掉下来。”
至少她们两个留一个,另一个还会去找人救她。
不知道往下掉了多久,连欶才终于在快要窒息的前一刻,脚踏在实地。
而因缺氧的脱力也使她不得不躺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更别说此刻漆黑的环境,只会加重她的恐慌。
如果是早前,面对这样的情况,连欶想的可能是挣扎后慢慢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