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快拿回清漳小馆玩吧。”
连欶要是再不走,他天黑都写不完几十幅对联。
抱着自己剪费的纸,连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第二峰。
就在她站在第三峰山脚下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时,就听到从山顶传下来的乐器合奏,“算了,我五音不全,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她去了也是丢人。
黄昏初上,月朗星疏。
连欶迎着火烧的残阳,把自己剪得歪七八扭的窗花贴在自己房间的纱窗上。
就连卧房的大门她都没有放过。
不知道侯子瞻他们师兄弟写的对联有没有自己的份,连欶打算干脆自己提笔,写下新一年的寄语。
从凌烟那借来笔墨,她铺展开剩下的红纸,洋洋洒洒给自己写了几个大字。
“不知此朝是何期,但愿全毙归梦乡。”吹干还算工整的字,连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等过几日来人,看到她挂起的对联时,都纷纷笑她竟写了错别字。
而笑她的人更不知道,正是此对联,影射了所有人的结局。
看着略有新年气息的小院,连欶第一次生出人间亦美好的错觉。
因为众生皆苦,他们就在短暂的时光里,想方设法地不愧此生。
准备收拾一下满房间的狼藉,好去饮源殿用晚膳,连欶看着散了满地的自己呕心沥血制作的剪纸。
扔掉她舍不得,因为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但贴在房间里又贴不下。
灵机一动。
她就拿着剩下的窗花,大摇大摆地来到裴胄往常留宿的小院,三两下就在外面贴好了窗花。
忙完后,连欶就站在裴胄寂寥的院子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裴胄啊裴胄,可别说我没想着你啊。”
拍拍蹭了一手的灰尘,连欶举步朝小馆外走去。
因着饮源殿的大爷大婶们需要赶回去过年,所以弟子们的吃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利于存放的饺子和包子。
白菜豆腐,白菜粉条,粉条雪菜,翻来覆去都是这几样。
连欶在连着吃了三顿饺子后,终于在年三十这一天迎来了浮幕宫一年一度的全猪宴。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自然就是饮源殿养在食堂后面的几头猪。
在得知宫主要找人杀猪时,连欶就差抱着他的腿求情了,最后还是朱华希他们拖住快晕厥过去的连欶,才得已开了一次荤。
开席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连欶肯定会以泪洗面,但没想到,她是吃得最欢的一个。
她还一抹嘴,美名其曰:“我不吃得高兴点,猪兄在九泉下肯定难安。”
围坐在一起的众人都在相谈甚欢,尤其是连欶和侯子瞻凑在一起,两个人能打嘴仗打到天亮。
如果不是在主峰燃起的烟火,恐怕众人都不舍得离开喧闹的饮源殿。
“快快快,我们峰的节目开始了,我要过去抢个好位置。”
此话一出,大家放下手下的餐盘也都蜂拥而出。
最后只留下君让尘和还没有吃完的连欶,两个人各执一角。
连欶啃着最后一口肉,而君让尘,只是落寞地看着绽放在夜色中的烟火。
喝了一口手边的热汤,连欶仔细地擦干净手指和嘴巴,慢慢踱步到君让尘身后,“你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吗?”
被问的君让尘纹丝未动,只是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
但那里空荡荡的只余佩剑。
而他一直携带的碧梧佩,早就碎得不成样子,更不知道被人当作垃圾扔到了哪里。
像是被人抛弃的困兽,君让尘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看着烟花烂漫说道:“曾经见过。”
至于是多久以前,他早就不记得了,但唯一不敢忘记的,是那时的喜悦和安逸。
如果连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一丝欢愉都忘却,那他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连欶很喜欢凡人这般对节日的重视,就像在平淡湖面上扔下去的一块石子,湖水还是湖水,不会变成大江大河,但湖水却不再是死水。
“真羡慕你们啊。”她有着凡人没有的长寿,却从未体会到这平凡的美好。
她往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滑走,但她只觉是在虚度光阴,因为没有任何值得等待盼望的事情。
“羡慕?”君让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回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连欶,幽幽道:“如果用你一生的痛苦,换一天的欣喜,你可愿意?”
直到君让尘跃窗而出,连欶都愣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一生都在痛苦,就像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只有一天欣喜。
良久后她才释然一笑,“我愿不愿意又如何呢。”路是自己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