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过去,就像凭空出现的人,她也从未谈起过。
春飖比心性纯良的连欶,多了一丝生活磨砺出的成熟感,她隐隐能感觉到,连欶似乎与其他弟子不同。
她从不穿弟子服,也不急着去上课,更不会像其他人那般,瞧不起像她这样的下等人。
拿起手边的娟布擦了擦嘴,连欶捶了捶堵在胸口的食物,呛声道:“我啊,我是来当大英雄的。”
她被仙庭送来阻止云璧仙君的死劫,更是为了避免一场天地浩劫,而这些,她第一次跟人坦露分毫。
春飖还不知道连欶的志气这么宏伟,当即惊讶道:“什么大英雄?”
被问的连欶扶着面前的窗台起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春的气息,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当什么大英雄呢,实际她也不知道,就像自己睡着时突然被人拉起来说,快,拯救大家的任务交给你了,拿好你的东西快走。
结果她东西还没摸到,就被送到漩涡中心,任凭命运的安排。
想到自己莫名扛起来的责任,连欶转头看着身后等待自己回答的春飖,风吹起她单薄的领角,那是无比柔和的触摸。
“就是所有人都成为不了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那种大英雄。”
而这条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走。
风刮起灶门前的灰烬,春飖眼疾手快地泼了一盆水,以防它吹得哪都是。
收拾完饮源殿的餐盘,春飖就要紧接着做午饭,连欶也没敢耽误她干活,从后堂溜出来后就要往第五峰走去。
但就在路过主峰时,她却迎面被一个面露难色的师兄拦住,“这位师妹,快帮师兄一个忙,师兄我万分紧急。”
一头雾水的连欶被他拉着就要往前走,“停停停,师兄,你带我去哪啊。”
在路上拉扯着的两个人分庭抗礼,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兄更是急得要给连欶跪下,吓得连欶赶忙答应,“好好好,你只要站着,什么都好说。”
看着面前眼生的师兄,连欶虽然怀疑,但也觉得合理,毕竟浮幕宫太大,总有她碰不到的人。
不过跟在景泰蓝长袍弟子的后面,连欶还是试探道:“师兄,你是哪个峰的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做了伪装的叶舟一看连欶也不似他们说的那般好骗,干脆胡诌道:“我是第二峰的弟子,很少下山,你不曾见我也正常。”
看他自报家门,连欶也放心地哦了一声。
不过看他带着自己来到露布前,连欶又狐疑道:“你带我来这干嘛?”总不能他也不认识字。
叶舟背对着连欶的眸子闪过精光,手指着露布上面张贴的榜文说道:“师妹,我师父他老人家不让我们揭榜,但此次任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知你可否替我接下,由师兄我亲去,你就当是举手之劳了。”
由灵力聚成的告示就贴在露布上,可连欶不知道,谁揭了此告示,便要亲自前往完成,否则等待她的,则不只是浮幕宫的百条宫规。
好心的连欶决计不会想到有人会暗害自己,更何况,她也只是伸手揭下了告示榜。
但当她伸出手刚一揭开,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纸就印在了她的手上,这是浮幕宫对揭榜之人的约束,如果任务完成不了,那便会遭到反噬。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误闯大祸的连欶,转头想找那个请她帮忙的师兄,“你这是,”
可是主峰山脚下,除了威严肃穆的镇山兽,就只有四处张望的连欶。
“真是奇怪,他人呢?”
看着印在手的字缓缓消失,连欶也没往心里去,抬步回了清漳小馆。
在她走后,隐去身形的叶舟才蓦地现身,阴鸷的目光冲着连欶离开的方向,“要怪就怪你自己。”招惹谁不好,惹上了孟远翥的孙侄子。
这厢的裴胄在连欶房里眯起眼睛小憩,而连欶刚走到门口,他就感受到连欶身上,不同以往的气息。
还没等连欶推开门,裴胄就率先从里打开。
许久。
也许并没有许久,但连欶总感觉裴胄仿佛走了很多年,正如此刻看到他时的心情,连欶竟有些羞怯。
那种背着他偷摸干坏事的情绪,让她甚至忘记其实自己是为他才这么刻苦修炼。
春机盎然,浮幕宫山头的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偶尔路过阴凉处,还依旧能踩一脚泥。
而裴胄正好看到连欶藏掉的鞋袜,蹙眉道:“你去何处了?”
他等了大半个时辰,如果不是不想让连欶知道他随时随地的掌控,那他早就把在外的连欶给提溜回来了。
手心处传来的刺痛感让连欶一时间忘记了思考,她只是在想,裴胄离开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去疗伤了。
而不是责怪他没由来的质问。
“我,我去用早膳了。”想了想,连欶还是决定不把自己修炼的事情告诉裴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