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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宋怀还要杀吗?”
“不杀等着他长大了卷土重来反杀我吗?你不知道昨晚付忠派出去的杀手,被一陌生女子烧瞎了眼睛?”
白衣男子在椅子上安静坐着斟茶,他的父亲最喜喝茶,好品那热饮中的几抹别味,是全县茶楼的坐上宾客。不似宋叔那般爱喝酒,醉了连入口的是酒还是毒也不知道。
他今日也仔细像爹般品味着他的茶,不料那半凉的水中竟全是苦涩滋味。
宋义卿勾起嘴角,觉得好笑。
“他自称是被一道红光射瞎了双目,还说光是从那女子手中直接射出来的,这种理由爹爹也相信吗?我更信大夫所说,是被火烧伤的,他扯那种谎,说不定是受了别人的酷刑,被挑唆了。”
“那是谁要动我的人!就是为了救那孩子??”
宋良同从他的高背椅上走下来,走到儿子身前质问着,眼角露着老态与丑态。
“我们得到宋家的家产太轻而易举了,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经营对手,都对我们抱有戒心,但又不好亲自使绊。可如若能操控一个拥有深仇大恨的人来掣肘我们,为了这个隐患,我们一家始终都要胆战心惊地在琅县,做事就得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被别人占取利益的空间就大了。”
“是官府那帮人吗,吃了我那么多银两还不够!”
“不仅啊爹,你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敌人呢。”
宋义卿狭长的眉眼优雅随性,姿态也端重沉稳,说话不卑不亢,完全不似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而宋良同的慌乱却展露无疑,似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是他。
“哈哈,怎么会这样?您在问谁?从那天您突然毒死我叔开始,您就应该做好了与整个琅县为敌的准备呀。”
宋义卿直视宋良同,眼神中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般轻蔑。短短的陈述仿佛是在给父亲定罪,比声嘶力竭的指责要更俱有杀伤力。
“你这小子!你不早说!事后道什么风凉话!”
宋良同暴怒起来,一把拉住儿子的领口,愤怒地甩了一巴掌,将心中畏罪的恐惧,杀人的不安,全部发泄在这一掌间。
“事是你自己做的,当年我叔那么帮我们家,给我们住的吃的,帮衬我们,替你还了债,治好了娘的病,送姐姐出嫁,供我上学,让我们操持他的生意,我与宋怀如亲兄弟一般,但您又干了些什么呢。”
面对父亲的指责,宋义卿一字一句戳他脊梁骨,眼神犀利而悲恨。
“说得你自己多干净一样!我毒死宋秉程后立马买通官府,逼死蔡氏!靠生意拉拢琅县各方,逼宋怀净身出户!又派人去杀他,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我只是在良心和亲爹之间选择了你而已!!”
儿子用力推开父亲,用雄鹰看待猎物的眼神俯视他,恨不得亲手用利爪手刃歹人。
能让优雅高傲的人弯下脊背的。
只有亲人了罢。
“以后,少再呵斥我,你今后若没有了我,就是死路一条,我劝你想清楚。”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畜生,像蛇一样反咬你老爹!”
“我是被娘和宋叔养大的,”宋义卿当真觉得好笑极了,“是你一直在吸我的血。”
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站住!后面要怎么做!”
“往后怎么做,我就不必向你汇报了。毕竟你悄无声息毁掉我的人生,也没有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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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季仍背手走在前头,在一条十字街前停下,不知往哪走。他回头看着不肯离开危险之地,执意留下的两位结伴人。
“拿回一切我是双手赞成的,但我们要怎么做呢。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翻案,可没有证据证明宋叔叔的死是宋良同所为,知府定是不会重审的。”
“知府是为什么维护他的,你们知道吗?”楼笙此问不知是考验,还是真的不了解在询问。
“因为使了银子!”白季仍斩钉截铁。
“因为与其让我一个小孩子继承庞大家业,往来麻烦。不如交给一个更有实力的人继续,是谁不重要,典当好好维持下去更重要。为我翻案大费周章不说,我不一定能处理好爹爹留下来的事务。而宋良同一家跟爹爹做生意已有数年,经营自当比我熟练。而且他应该也动了不少关系。”宋怀如实阐述。
“说不定毒杀宋叔就是有人背后支持,默认他们做的!宋叔很可能做了一些触犯到某些人利益的事,被联合谋杀了!”红衣少年再次假设,但口气毋庸置疑。
“你知道的挺多啊。”楼笙又调笑他。
“我可是钱庄的少爷诶。是当我们家继承家主培养的!我这脑袋瓜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好,夫子说过,他教过的我们这代学生里,除了宋义卿宋怀两兄弟,就数我最聪明!”
白季仍扬着下巴自夸,一点不带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