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挑的是一只秘色直径瓷瓶,折了园中的黄梅,修剪枝条,放在温热的暖房中,至晚间花骨朵尽数开放,数着晚膳时间过了,她抱着花瓶朝左理事堂走去。
轻叩门,走进堂内,稍移瓶身,露出被风吹红的红扑扑的脸蛋,轻声说着:“杨公公,午间吩咐的黄梅奴婢寻的秘色瓷瓶,青黄配色很是春意。”
杨宜抬头瞧见少女怀抱花瓶,场面很是合宜,吩咐她将瓷瓶放在书案左侧斜对的茶座上,空落落的左理事堂添上点颜色。
花瓶放置好后,余光瞥见书案上的晚膳,又是一口没动,萧扬不仅心忖
【不吃饭?这么好的菜蔬,不吃饭?午间以为是不得空没动筷,现在也不吃,什么毛病?】
大人的事不可多说不可多问,瞧一眼就移开,不让人知晓瞧见不该瞧的。
萧扬:“大人,黄梅已摆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杨宜:“劳烦,嫩黄青色较之红白更显生气,果然有巧思。现下已无事,你忙去吧。三日后待得更换花样,也烦请送过来。”说完站起身,向萧扬走去。停在两人相距不远的位置,解下左侧的钱袋,掏出三两银子交于萧扬,“打开始瞧着你说插花就是一时好奇,不成想果真手艺不俗,一想三日一换必定烦累于你,这是这月的换花钱,我已与司苑局言明,你有需要的花尽可去取来装饰。只是三日一次,不可贪多呀。”
萧扬:“谢公公赏,能帮上公公忙是萧扬的福气。公公没别的事,奴婢告退。”
杨宜:“不是你提我竟忘了从未询问过你的名字,萧扬是哪两个字?”
萧扬:“回公公,是萧萧落叶的萧,扬眉吐气的扬。”
杨宜:“嗯,秋后春来也是好意头,但是宫里的贵人们不兴听任何不吉利的言语,下回再被问到名字,可不能再说是萧萧落叶了,记得罢。下去吧。”
萧扬谢过杨公公,退出左理事堂,瞧着月色正清亮,快步回到东院中伺候主子。
在东院没等一会,宛平姑姑人就到了,伺候姑姑用饭和整理了被铺,就退出房间准备洗澡热水和夜间点心。等到放好洗澡水,收拾了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萧扬的活计就结束了,剩下的陈公公会亲自伺候,用不上萧扬了。
剩菜剩饭是需要收集起来,留着喂宫廷中豢养的猪。这喝余下的酒,冬日特供烧刀子,喂猪岂不是便宜了它们,那不如便宜了自己吧,萧扬想到。
处理了剩菜剩饭,揣着酒瓶往房中去。迎着纸窗透进的雪光,品酒中。为防止喝醉忘把酒壶归还给集膳处,她‘聪明的’将酒倒在茶壶中,然后迅速归还酒壶到原处。品酒大会,开始:
第一口,有点辣嘴,嘴巴打架,喝口水缓缓......水?没水了!水给倒了啊!
悄没声的穿过东院大门,瞅着四下无人,疾步走到南院和东院相交的墙角,打井水解渴。三两下打起水,就这水瓢吨吨吨好几大口。
酒喝了人有点热,想找冷水喝;井水喝了人有点冷,又想喝点酒。索性将酒端到水井旁,方便!萧扬迅速回屋拿茶壶,还不忘加件厚衣服、端把凳子出来。
矮凳放在离水井好几步距离的地上,打好的井水搁在矮凳边,弦月熬过了云的遮蔽,发着淡淡的朦胧的光。水井黑黢黢的荡着阴森的水波,萧扬自己也觉得诧异,刚才怎么有胆子靠近打水的,下回也不能冲动莽撞了,这深宫中,从井里打捞起的东西每年不知几何,还是小心为上。
一口酒一口水,小脸烧的红扑扑的。大约是这烧刀子滋味确实不错或者井水在冬日格外甘甜,总之不是萧扬酒量好,她觉得人暖和得不得了,也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人看着清醒,又不清醒,站起来跌坐在凳子上。她趁着自己还没完全醉,想收拾了满地狼藉回去睡大头觉,谁知腾一下站起来,血气上行头昏眼花,又跌坐在凳子上。这一回,人是彻底醉了,坐在凳子上呆呆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