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阿兄若要这样说,便是生分了。”
楚灵均立马回了神,快步入内,拉着他重新落座,犹犹豫豫地望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载宁了然道:“许是因为年岁渐长的缘故,并不像从前那样半点儿碰不得桂花了。”
“果真?”少女将信将疑地反问了一句,又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好几遍,最终紧紧蹙眉,将目光落在了他手上那圈半遮不遮的淤青上。
“这又是怎么弄的?”
楚载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注意到手上那道淤青后,不着痕迹地缩了缩手腕,云淡风轻地答道:“你知道的,我身上很容易留印子,只是看着骇人,没什么大碍。”
他渐渐在妹妹执着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道:“昨日不小心磕着了,无需在意。”
“阿兄还把我当垂髫稚儿哄呢,这看着哪是什么磕碰的伤……”话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
楚灵均恹恹地垂着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道淤青……多半是她昨日抓出来的。
“阿兄,对不住,都怪我手劲儿……”
“这又是说什么胡话?”玉润冰清的青年温声斥了一句:“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兄妹之间不用见外吗?”
一身深绛对襟裙的少女莞尔一笑,立时便将这桩事抛在了脑后,献宝似地令人将那堆古籍搬进殿来。
青年见后果然高兴,眼角眉梢俱是星子般的笑意。而楚灵均则在这间隙里,优哉游哉地闲坐。
偶然一侧头,但见那厢书案上摆着的天蓝釉凤尾瓶里,正插着株艳丽至极的红色山茶。
若无意外,这株十分眼熟的花,想必便是那天她随手折下送到含章殿的那株。
没想到阿兄竟还留着。
她定定地瞧了眼凤尾瓶中的插花,复又望了眼殿中那道清莹秀澈的身影,忽觉二者有些不相匹配。
也许,霜白色或湘妃色的山茶会更适合她的兄长。
话不知不觉地便出了口,“阿兄喜欢的话,我下次还是送白色的山茶吧。”
正捧着本书的青年闻眼微愣,不解道:“为何?”
“红色太艳了,与阿兄屋里的其余摆设格格不入。”也与他的气度一点儿也不相衬。
“无妨,我喜欢。”
“当真?没骗我吗?”
“骗你做什么……”
再三追问之后,楚灵均总算放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百无聊赖地趴在桌案上看着阿兄摆弄那堆古书。
因为此地主人早些年落下了畏寒的毛病,殿中的炉火烧得很旺。
楚灵均没坐多久便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又顾及他尚在休养,不便总是叨扰,便起身告辞。
楚载宁颔首应好,遣了身边得用的宫女相送。
绛衣少女送来了这许多价值连城的孤本,却带走了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只余下满殿的冷冷清清。
青年紧了紧身上厚厚的衣服,慢慢地用眼神扫过殿中清一色的素雅摆件儿,略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蓝釉凤尾瓶中的插花。
多么生机勃勃的颜色啊。
……若是像他,便不好看了。
楚载宁不自觉地走到了插花前,叹息着摩挲着那株已见枯萎景象的花。
可惜,他留不住那抹温暖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