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脱手就摔出案几上的册子。
纪棠梨抬眸浅笑,嘴角的梨涡乍隐乍现,“棠梨怎会知晓这些前尘往事呢?五岁前没出过清意殿,五岁后在唐州为大周祈福,圣人若是认定了棠梨非皇室血脉,便废了棠梨公主之位,拿下昭狱也好,就地处决也罢!”
上首的人冷笑哼了一声,“温氏,你来说!”
他叫的是昔日里没有出阁的温昭仪身边的小婢女,也姓温。
纪棠梨侧目看向行礼在身边的温氏,高髻上插的是宫中样式的绢花,飘逸时尚的宫装在三十岁的她身上反而衬着她像是宫里二十三四的娘娘。
“见过陛下!见过——大公主!”
皇帝缓了神色,“温氏,说说你知道的!”
叩首行了一礼,温氏这才慢慢道,“妾幼年跟在姑娘身边,曾见姑娘与赵将军家嫡子举止亲密,多次与赵公子相约,且还没让妾身跟着。更是为了赵公子几次落泪伤心欲绝。”
她觑了一眼身边神色自若的女子,惭愧道,“温昭仪对奴婢极好,奴婢也不想说出这些实情,可是公主,奴婢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语罢,重重三叩头,就要哭泣自己不仁不义!
“圣人,棠梨能否问这位娘娘两句话?”
“准!”
“叩谢圣人恩典!我倒要先问问娘娘,您是什么时候跟在我母妃身边的?”
对方回,“娘娘十二岁时候奴一直跟到了娘娘进宫!”
纪棠梨继续问,“你是我母妃身边的几等侍女,平日里负责什么事?家在何处?怎也姓温?”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
“三等侍女,洒扫庭院,有时跟着姑娘出门。温家家生子故而姓温。”
“一等二等侍女都死完了是吗?能轮到你一个三等侍女伺候出门这种大事?!”
这也不难回答,温氏笑,“姑娘说奴婢机灵,叫奴婢跟着当时身边一等侍女的姐姐们多学些东西!”
“哦~”纪棠梨语调并不高,言语中却隐含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母妃进宫前爱熏什么香,爱喝什么粥,爱绣什么花,爱吃什么点心,和赵公子在何处相约?几时相约?隔多长时间约一次?有他人否?难道温家没有人知晓吗?还是说无人阻止?”
纪棠梨听见那边怕似答错了般,回想着说,“姑娘爱熏檀香,爱喝碧梗粥,爱绣白玉兰,爱吃菱粉糕。大抵……有好几处,很多次都是在马场,有时午时,有时申时,还有巳时。奴婢只记得知晓的一月一见,有时候有人,有时候只有他们二人,来往了好些年。温家不知晓,也没阻拦过。”
“真话?”纪棠梨再问。
温氏抬手发誓保证,“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紧接着,眼前的纪棠梨猛然发怒,她的嗓音在发冷,眉头染上了森冷,“放肆!圣人面前岂容得你污蔑我母妃!你区区一个家生子,整家的命都握在温家手里!你区区一个三等侍女若都能发现不对劲。难道温家家仆温家主人家都是瞎子么?!”
她言辞之激烈!语气之铿锵,让上首的皇帝也不免看向她,皇帝眉头一挑,悄无声息对太监递了个颜色。
“再者!你放才说的都有问题!时隔将近二十年,娘娘你好大的记性记得这么清楚,什么时辰都能如此精确!可见娘娘你居心不良!”
温氏哭得梨花带雨,“圣人容禀,那是因为妾身记得昭仪的喜好才一直记得这些事情的,求圣人明鉴!”
纪棠梨再勾唇,轻蔑地看向眼前这个在前世就是个叛主的女人!
“温娘娘,既然你记得这般清楚,那么来让棠梨告诉你,你说的这些喜好一个都对不上!”
温氏回头,满脸不可置信,哆嗦着唇道,“什……什么?怎么可能?你在说谎!我记得娘娘的一切喜好!!”
“母妃身边的沁心姑姑,也就是一等侍女之一,跟了我母妃一辈子,她才是最了解母妃喜好的人。沁心姑姑留下了一本册子,上写着母妃所喜何物,纸张笔墨出于尚仪局,均有记录在册,且这纸张三年一大改,我从宫里带到唐王府,如今又带到了宫里,不妨咱们查验一番。”
激烈的言辞如滚滚雷鸣炸响在温氏耳边,她一晃神思绪飘远,难道……难道真是她记错了?可她怎么可能全部记错?!
可面对纪棠梨咄咄逼人言辞凿凿的话,她还真想不出破解之法,今天的事总归是得有一个人做错了!
非她即我!
温氏声音突然提高,“不可能!请陛下明鉴!妾万死也不敢诓骗陛下!一定是大公主从中捣鬼!”
纪棠梨脸色更冷了,嗤嗤冷笑,哪怕是跪在地上也让温氏后背冒冷汗,更何况纪棠梨盯着她的目光阴寒至极!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
“再者,我母妃进宫,难道宫里人不会查清清白与否?!难道圣人不知晓吗?!纵使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