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牧白也不知是从哪找的小猫,并不算乖顺,一直喵喵叫唤个不停。
阿拂一面努力顺着毛,一面偷瞄愈来愈近的大魔头。
她的心由于紧张,颤的厉害,连同着撸猫的手掌也跟着发抖。
可大魔头并未像预期的那样,对自己步步紧逼,再三盘问,而是停在了离她约莫四五步的地方。
其实青礼失早就瞧见了她。
寒鸦道这片校场占地虽大,但胜在空旷。除了墙根边上长着的这棵老树,就再没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东西。
暮色四合,他的眼睛本就十分熟悉黑暗。
遥遥就看见,老树上跳出一只花白的猫儿,稳稳跃进阿拂的怀里,后者本来笑得还挺欢快,但发现自己时,就忽然变了脸。
青礼失不甚在意。
他只是路过这儿,正巧碰见了阿拂在校场里,心生猜忌而已。
一开始本着怀疑的态度走上前来,走近了才发现不知从何开口。
青礼失驻足,神情有些局促。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亦不擅长……与人沟通。
一时间,双双沉默,配着浓重的夜色,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夜风将阿拂的长发吹的有些凌乱,她一手揽着猫儿,一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但仍有几缕勾着鹅黄的烟罗裙,缠缠绕绕。
青礼失瞧见,她白玉凝脂般的前额,有一小块疤痕,刚结了痂,很是突兀。
阿拂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生怕他瞧出些端倪,只能上赶着没话找话。
“教主,这是我方才从树上捡的野猫。”
说着,阿拂一把将猫儿举到了大魔头的眼前。
野猫慵懒地舔了舔爪子,靠在阿拂的怀中,看也不看他一下。
青礼失后退了半步,生硬的面上流露出更加生硬的神色。
阿拂却没看出他的抗拒,只当这小猫儿不给面子,怎的还摆起了架子来。
遂脑子一热,抱着猫儿要往青礼失的怀里揣。
后者眸子一紧,迅速侧身避开,叫阿拂登时揣了个空。
阿拂用力过猛之下,步子趔趄,猫儿趁机从她怀里挣脱,人也没站稳,平地一崴。
阿拂有些不悦。
但瞧见青礼失紧绷的脸色,又倏然醒悟,试探道,“教主怕猫儿?”
大魔头闻言,鼻腔里发出声不屑的哼气,金口终于赏了她两个大字:
“可笑。”
阿拂盯着他,眨眨眼,心里却想,他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怕猫还不承认。
不过多亏阿拂刚才莽撞的举动,倒叫青礼失这会自在了许多,神情也缓和下来,不像先前那般僵硬。
“为什么这么晚来寒鸦道?”
大魔头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就已经很强烈了,他一开口,阿拂觉得自个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只能回响着他的嗓音,再也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虽然,阿拂也并不怎么思考。
但她还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结结巴巴回答,“我……我来这儿,是……是等黎清,对,等黎清小师傅……”
青礼失确实从露微那儿听说了她的“悲惨”遭遇以及想要习武的事情,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就在阿拂以为再也听不到下文的时候,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黎清今晚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呀?”
阿拂歪头,下意识地反问。
她也没有多么想知道原因,她只是在习惯性地没话找话。
青礼失一噎,居然被她给问住了。
为什么……
因为明日是上元节,今晚外头会有很多热闹新奇的活动。
因为黎清十来岁,正是喜欢凑热闹的年纪。
因为宫内的采办不能交给外人负责,而左护法露微有伤,右护法又出了远门,信任之人就只剩下了黎清。
一时间前因后果太多,青礼失完全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便恼,她怎么这么多问题?!
想着想着,大魔头一甩衣袖,睨她一眼,似在嫌她聒噪话多,然后闷不吭声地离开了寒鸦道。
“……”
阿拂发懵,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
-
夜半。
阿拂在寒鸦道耽搁了太久,未吃晚膳,晚间饿的厉害,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瞧外边还灯火通明,便披了衣,往东厨走去。
原是上元节前夜,宫里煮了许多汤圆,老远就看见教众们三三两两围在厨前,碗里汤圆团团,碗外白汽蒸腾,很是温馨。
阿拂也吃了一碗芝麻馅的,唇齿甜蜜。
她不禁又有些想念禾牧白。
方才只匆匆一眼,三言两语,她还有好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