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骤风急。
青礼失盘坐在榻上调息,另一边则躺着半死不活的阿拂。
美人白雪似的面容毫无生气,只剩轻轻浅浅的呼吸。
森黑同森白则不安地团团转,唯有太叔霓云瞧着气定神闲一般,展了药匣子,从里边取出六根银针,分别夹在两手的指缝里。
随着她的动作,女人的体内仿佛有一阵白气如云雾在周身升腾而起,逐渐汇入指尖的银针上。
“这是……”
森黑用胳膊肘戳了戳身侧那人道,“太叔家绝学——引魂针法。”
“嘘。”
森白示意他莫要打搅,将人往后拉了些距离。
六根银针宛若注入了真气,针头隐隐还散发着光泽。在内力的催动下,太叔霓云抬手翻掌,把六枚针打入青礼失的各个穴位中。
起初先是真气与他的内丹相斥,青礼失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等到两股力量逐渐在银针的指引下逐渐相融之后,他的气息也更加平稳,很快就呈现出功力增胜之态。
见他无恙,太叔霓云转向榻上的阿拂。
与青礼失相比,阿拂的情况则严重许多。一来她无任何武功傍身,二来这“噬生煞丹”毒性更烈,也更狡诈,虽被她很快吐出,仍有不少毒渣藏在血液之中,难以完全排尽。
太叔霓云有些犯愁,阿拂没有内力,“引魂针法”自然是派不上用场,若是保守治疗,恐怕要费好些时日,也要叫人受不少折磨。
正在她思忖间,听见青礼失的声音传来,“可否以毒攻毒?”
太叔霓云微怔,以毒攻毒的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奈何“噬生煞丹”需用血养之,再配以强大的内力催动,其间还有可能遭到反噬,而符合这些条件的……就只有教主了。
但阿拂又何德何能,要让青礼失这般搭救?
“此法凶险……”太叔霓云话说的婉转,欲回绝之际,却听青礼失又道,“无妨。”
这下太叔霓云不再反驳,倒是急坏了森黑同森白。
“教主万万不可。”森白上前一步,言辞锐利道,“且不说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有多凶险,便是退一步来看,如今您中毒一事本就充满了疑点。是谁在衣物内 藏针?别院中又是谁背叛了寒阙宫?依属下拙见,这阿拂姑娘近身侍奉您,现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最是可疑。”
青礼失闻言,并不开口。
他只是睁了眼,将漆黑似潭的目光转向了阿拂。
后者哪怕虚弱不堪,也柔美非凡,呈现出病美人的姿态。
屋外雨声沥沥,惹得人心愈加烦躁不安。
气氛一度陷入令人窒息的境地,森黑猜不到青礼失的想法,又恐森白话说的太重挨罚,遂打圆场道,“属下已彻查别院内教众,不日便会有结果,一切还要等阿拂姑娘醒来才能定论……”
青礼失收回沉默的视线,顿了顿吩咐,“都下去吧。”
森白梗着脖子还要开口,幸被森黑一把拽住胳膊拉了出去。
太叔霓云临出屋子,又折回二人跟前,“教主当真想好了?其实每日用药将毒逼出体内也未尝不可……”
只是过程要痛苦些。
青礼失低声“嗯”着,心里却想,她方才一股脑儿扑过来救自己时,可曾料到后果?
怕是不曾。
她那般鲁莽又愚笨,怎会计较后果。
“您的内丹与真气融合的尚且不稳定,强行催动内力,只会适得其反。即便如此,您也愿意为了她一试吗?”
太叔霓云喉咙干涩,说出口的每个字眼都好似成了尖锐的碎片,划着她的唇舌,生生刺痛。
“我从不欠人情。”
说话间,青礼失已抽刀割了指尖,血红的珠子凝着,很快成了圆润饱满的一颗。
青礼失走到阿拂身旁,一手捏了她瘦削的下巴尖,迫她樱唇微微张开,另一手轻轻晃动,血珠子就坠下,落到她口中。
静候了片刻,待阿拂面色逐渐由白转为紫黑,显露出中毒迹象时,太叔霓云将人扶起,盘坐在青礼失身前。
后者翻掌,掌间内力涌动,悉数笼在阿拂身遭,震得衣袂纷飞。
这一掌下去,阿拂黑紫的脸色有所缓和,但人还很虚弱,细白柔嫩的手背上更是血管扩张,青筋凸起,所见骇人。
太叔霓云手疾,用银针分别稳住二人的心脉,以防毒素扩散蔓延之际伤及心肺。
青礼失收掌间,还是压不住体内泛滥成灾的真气,只得点了左手臂穴道,将其暂时封住,这才勉强忍住真气上涌险些撞碎内丹的局面。
太叔霓云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她苦口婆心劝说,青礼失总不当回事,平常也就算了,如此凶险关头,他所思所选,仍并非他自己。
“教主身系寒阙宫千万教众之生死,还望您惜命!”
太叔霓云“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