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拂虽然为此烦恼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就被旁的事情所吸引了注意力。
起先是她夜间想要如厕找不着路,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后,好巧不巧碰见了几个年长的教众在教训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
那些人唤她穗穗,为首的捏着封信笺,一下接着一下扇在穗穗脸颊上,力道之大,很快便起红痕。
她哭的呜呜咽咽,却拒不认错,教训也因此愈发严重起来。
有人拎着戒尺开始抽打她的胳膊和后背,其余的便伸手压住穗穗瑟缩的身躯。
“你胆敢写信私会情郎,若被长老们知晓了,那可是要拿你种蛊的!”
为首者换了语气,好言劝道,“你若肯往后听命于我,咱们可以大事化小,你也可以不必去九戒堂罚跪,岂不两全其美?”
“我没有错!”穗穗挣扎着嚷道,“两情相悦何错之有!庄主只恨那些忘恩负义的男子,可段郎待我一片真心,为何不能让我们在一起!”
“你入了这庄子,就要认命,还敢痴心妄想!”
为首者见状,恼怒着上前补了一脚,“继续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穗穗的惨叫实在令人窒息,阿拂躲在树丛后踌躇一阵子,还是没忍住冲了过去,“住手住手!”
众人本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一见阿拂,立刻停住了动作。
她好像是庄主身边新来的红人。
这相貌,艳绝的想不记住都难。
“她都流血啦,各位姐姐可否,可否手下留情,饶了她这一次?”
阿拂这番无端求情着实将一行人唬住,大家都不说话,心里却疯狂思忖着其中的猫腻。
末了,为首的才晃了晃手里捏着的信笺,“穗穗与外男私通,证据确凿,便是长老们来了,也要责罚一顿的。”
话音未落,阿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个箭步凑过去,飞快地夺过信笺,然后把那薄薄的纸张撕碎,再揉成团,当着众人的面,塞进了自己无比秀美的樱桃小嘴里。
……
“你!”
看着她们惊恐又愤怒的表情,阿拂含糊不清道,“现菜木有层据了(现在没有证据了)。”
……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之后,几人骂骂咧咧地推搡着离开了院子。
走远了还隐约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骂声。
“疯子!”
“是啊长得这么美……脑子怎么不大好使……”
……
阿拂毫不在意那些渐行渐远的谩骂,等她们都离开之后,才趴在灌木丛中,一口一口将嘴里已嚼烂的纸团悉数吐出。
跪倒在一旁的穗穗这时也爬起身,怯怯伏在她的跟前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阿拂拉她起身,看着她脑门上血红的一个窟窿,摆摆手,“别磕头了,快止血罢。”
-
寒阙宫那头对于阿拂被劫走这件事,倒也并非无动于衷,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好歹,也是个小美人。
宿雪一面替露微端茶倒水,一面讪讪,“阿拂姑娘这回可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赤月山庄竟抓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名门正派。”露微言语温和地应他,听不出怒意,只是那瓷盏里的水波却随着她的话音,沉沉浮浮。
二人说话间,青礼失正倚靠在窗前,不知是默不作声地听着,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什么旁的事情。
光影交织下,他的神色愈发晦暗不明。
其实青礼失在想,那天阿拂被抓走的时候,吃着心心念念的糖葫芦、小鱼干和甜豆汤没。
“教主,森白前来请罪。”
青礼失应声敲了敲窗檐,示意让他进屋,宿雪眼尖得很,旋即上前将人领进来。
森白垂着脑袋,往屋子中央“扑通”一跪,“属下欺上瞒下,请教主责罚。”
他那语气掷地有声,叫旁人听了不像是来请罪的,反倒像是来问罪的。
宿雪同露微对视一眼,又纷纷心领神会般朝森白这傻愣子使眼色,可惜后者垂着脑袋,脊背挺的笔直,动也不动。
根本瞧不见他二人的好心暗示。
欺上瞒下?
大魔头不置可否,只换了个问法,“阿拂有何罪?”
森白不假思索回道,“她来路不明,身份成疑,自她来后,祸端频频。敢问教主,阿拂与两位护法孰轻孰重?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青礼失微挑眉,觉得若是任由他说下去,说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遂出言打断,“江湖本就纷争不断,她如何就成了原罪?”
不过是因为一介女子,秀色皮囊。
她若能搅得动风云,岂不天下都唾手可得。
大魔头负手,眼里这才多了几分杀伐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