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定于立夏这天。
每个门派可由三名弟子出战,抽签决定各自的对手。
败者淘汰,胜者进入下一轮。
其间各路豪杰分别来自七大门派和一类江湖散人。
而最终的魁首将会获得半部秘籍《悲天禁诀》。有人说里面记载了绝世不传的武功心法、也有人说里面囊括了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事实上,除了魔教,几乎所有人都在共襄这场盛举。
虽然青礼失不爱凑热闹,但这种伪君子汇聚一堂的大好时候,他必要来搅一搅局。
不然如何对得起这么多年来“魔教”的鼎鼎大名。
碧霄楼前临池小榭里摆了几张红木桌案,天气已转暖,池里的荷叶接天翠绿,粉嫩的荷花也开始冒出尖尖的脑袋。
本是一片茶香烟袅,宾客尽欢的场面,男人的突然闯入倒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青礼失一身黑衫,鬓发遮住些眉眼的棱角,许是夏意懒散,乍看上去,只是个略显困顿的年轻人。
只是他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几个无念阁弟子在后头刀枪棍棒拿了个遍,却没一个敢拦住他的去路,始终与这魔头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等青礼失走到水榭边上,里面围坐的人才悠悠转头望过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只有禾牧白与林潮生“腾”地站了起来,眉头不约而同锁紧。
剩下的几位门主们,资历尚浅,只闻青礼失的大名,却不曾见过其本尊的真容。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六年前一战,江湖上的老家伙们被屠戮了个遍,新上来的掌门多少还稚嫩了些。
“这位是……”
太叔芙只感受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强烈压迫感袭来,遂迟疑着开口问询。
禾牧白踏下石阶,凝声回她,“寒阙宫教主,青礼失。”
一语毕,四下仿若惊弓之鸟,纷纷起身,如临大敌。
等到禾牧白落脚最后一级台阶,青礼失也正好走到了水榭前边。
这段长廊实在很惬意,蜻蜓点水,微风带香。
要是能在那亭子里睡上一觉,倒还不错。
青礼失这么思忖着,心下默默决定回去后要在渡生殿前也造一座水榭,种满荷花。
以往那些空荡的假山都推了罢,晚间瞧着好生凄冷。
禾牧白自然不知他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只觉来者不善,于是目光也深沉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
“武林大会,寒阙宫也要参加。”
青礼失言简意赅,直抒来意,干脆地像是在下达命令。
禾牧白冷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青礼失略一撩下眉峰,扫他一眼,显然对这两个评价不太赞同。
他如何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听说,你还没当上武林盟主。”青礼失抱臂,有意无意地护着衣袖,开口的话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衅,“所以你说了不算。”
“你!”
禾牧白咬紧牙关,一向温润的面容险些就要绷不住。
他一直都是这么惹人厌的。
禾牧白早在幼年就与青礼失相熟。
有一段时间,他们甚至可以说熟的很。
不说亲如手足,也算是同道中人。
禾牧白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老混蛋,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在一个雨夜给正在被人追杀的祝风眠开了门。
祝风眠其人,剑术卓绝,天赋异禀,是当年江湖中第一人。
可惜站得高自然就不胜寒,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也数不胜数。
但祝风眠是个侠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却从不为己。
他向来不喜拉帮结派,只一人一剑一匹快马而已。
为了报恩,祝风眠收下禾牧白为徒,开始长住在闇云庄里。
由于禾牧白他爹实在不上道,闇云庄中的长老们很快便将年幼且老成的禾牧白推为少庄主,总管一切事物。
那段日子,禾牧白过的很好。
一面学着处理庄中事物,一面学习剑术。
他的进步很快,十几岁便入无暇境,成了整个武林的翘楚。
又过了些时日,他那清风明月般的师傅祝风眠竟爱上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教妖女青枝。
青枝有个弟弟,不怎么爱说话,由于年纪相仿,二人常常被放在一块儿。
一开始,他同青礼失还算相安无恙。
青礼失不喜与外人接触,但禾牧白老成持重,松弛有度,总不会叫人感到厌恶。
二人一同练剑,青礼失的剑快意恩仇,爱憎分明;禾牧白的剑则快准稳狠,从无花哨。
祝风眠曾说,禾牧白是君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