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太阳(1 / 2)

凪说:“如果我死掉的话……学姐会不会轻松一点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靠在我身边,腿折叠着,蜷缩进校裙的布料里,头颅轻轻压在我的肩侧,我则在给她念她包里的和歌集,恰恰念到“但盼风雨来”,窗外打起的雷骤然淹没尾音,她的话很轻,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合上书,低下头,她逃避着我的目光,是意识到我听清她的话了的。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距离我开始送她回家已经有段时日了,碰见过几次她的家人,他们总是漫不经心地投来目光,又仿佛看见麻烦,看见不合时宜摆放的饰品那样移开视线,招呼打得很敷衍,有一次还看了看我,领着身边的人对她说今晚要不别回来了,“我也有事,你在家不是很尴尬吗,和你的朋友去玩吧,钱我给你了吧。”

一周里,她有几日就这样和我来到我的家,好在房子是我已经买下的,没有其他人,食物和卫生都是白日我不在时钟点工来处理的,客房有两间,介于我和钟点工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交流,一贯都是一起连着主卧整理好的,不需要花费时间铺床。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我将惯来平和以方便他人听清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一些,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身侧,没让她本能的逃避实现对我的远离,“凪是好孩子,是能够有很好未来的人,从没给我带来哪怕一点的压力,是那个让我知道‘我在学校中所做的努力确实有作用’的人。如果失去了凪,我会很受伤的。”

“但我也很麻烦,”她的声音还是很小,“家人不承认我,学姐每天都要在我身上消耗时间,却什么都得不到。”

“那是家庭的问题。听我说,凪,很多家庭都是有问题的,人们很难完全幸福,构成生活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挫折,但这也很像爬山,千辛万苦狼狈无比地一直努力,为的就是立在山顶上呼出的那一口气,就是那一瞬间心中对自己努力带来的强大感到的快乐,那是所有不放弃的人都会得到的成功。”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将她滑到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她抿着嘴唇,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听得很认真,她在我面前时对我的话语一向如此认真。她的身体靠在我的身前,我的手掌顺着她的肩膀落下去,握住她的手指。

“你是能够脱离他们伤害,拥有自己人生的存在,哪怕一直在我这里生活也好,不想完全依靠我生活,在成年时依靠自己搬出那里也好,都是可以的。只要你能够发自内心地微笑,这就是我获得的最好的报酬。我希望你能够快乐。”

我低下头去,抵住她的额头:“我喜欢凪的快乐。”

几乎是荒诞地,在下定决心离开家庭的周末,凪发生了车祸。

我那时候并不在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川上川家只有我一人的缘故,我需要为自己的生活进行准备和规划,我合法合规新录入的身份信息,就读学校需要支付的入学款,以及购入房屋需要的金额已经占据了我用冶炼出的贵金属赚来的初期资金,好在学校内确实有经济方面的教导,我因此在休息时刻通过股市获取了更多的准备资金,并雇佣了管理资金的专员,而合同需要本人去进行签署。

凪在早上穿着白色的长裙和我挥手告别,在我回来时还是那一件裙子,她蜷缩在门口,衣料染了很大一片艳红,看起来更加单薄。

她在哭。

我在回来之前就收到了她发生车祸的信息,是医院发现我是她置顶联系人时,连着前因后果一并通知我的。而这些事最终还是需要家属签名,哪怕我用最快的方式赶回来,也没有能在医院见到她,只是知道了是她的父母签下了放弃她的文书,也知道她在那之后从医院失踪,没有留下一字半语。

因此,当我看到她的时候,一时难以判断自己应该对她的眼泪手足无措,还是该为她的出现松一口气,最终,我是边叹一口气,边匆匆脱下外套,包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抱进门里的。

她在看到我的瞬间哭得更厉害,被我抱起来的时候手指紧紧捏住我的衣领,掌背上覆着针管被拉扯去导致的淤青和血痕,她漂亮的,透亮的紫色眼睛少了一只,眼泪和血浸透了覆盖在面上的白色眼罩,她的呼吸很浅,很急促,很单薄,好像刚刚从无法呼吸地溺水中抬起头的人那样,仰着头,艰难地喘息,几乎语无伦次地张合着嘴唇,我把耳朵贴在她的唇下,听清她在说“好害怕”“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学姐了”,“谢谢”和“对不起”。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后面两个,但我知道她确实太过害怕,我把她带到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一面用手指梳理她被眼泪和血渍浸湿的凌乱长发,一面慢慢地轻轻摇晃她,哼着无名的,从宇宙间听到的星球之间的歌谣,让她埋在我的怀中彻底地哭泣。

她的身体绷得很紧,面庞的温度因难以呼吸的涨红而升高,我用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让她随着我的力道一点点去呼吸,她的身体好像就在这短短一日间变得更瘦了,侧腹有一种几近虚幻的空荡感,骨节抵着我的掌心,几乎是尖锐的,让我想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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