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苏蔡莱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刘萌萌对她的评价那样:咱家蔡蔡,虽然没见过什么恶意,但不怕应对恶意!底线之上任尔等折腾,底线之下挠死你!
她长叹一口气,仿佛能把接收到的负能量舒出去,和小李不一样的是,她只要开口,永远都是那么真诚:“小李,咱们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同事一场,我还是希望你好。你对我羡慕也好,嫉妒也罢,于我,无伤分毫,我不会介意。但对你来说,带着这种不健康的心态生活,伤的是你自己,是你身边的人……”
小李猝然失笑,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似乎永远两手乌黑的男人,“你说我伤害了身边的人?”似是质问,又似求证,苏蔡莱无心分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如果我说错了,我道歉,你权当我放屁都行。”苏蔡莱已经没有多少谈下去的心思,她扫码付了自己的柠檬水钱,准备要走。“我知道你昨天和于公子订婚了,先恭喜你。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订婚成功你立刻想着和我说这些,是炫耀?想告诉我赢我一局了,嫁得比我好?”
小李有些愣怔,似乎对苏蔡莱忽然的锋锐不习惯。收起手机,苏蔡莱起身离座,“你不必如此,你幸福与否,我不在意,而我,就算找个送外卖的,也会幸福。因为我幸不幸福,取决于我自己,而不是我嫁了谁。咱俩注定是话不投机的,就不多聊了,再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小李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身上那件紧身的连衣裙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想解开领口的扣子,却摸了个空,这身一字肩的裙子,哪里来的扣子?
她赢了苏蔡莱一局吗?一直都在被同事拿来和她比较,她拼命的追赶,堪堪不落下风。连爱情,也是她先遇到,可她爱上的,为什么是那样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哪怕他能像小秦的准老公那样,有份体面的工作,哪怕赚得少点,她都可以不介意。
可他没有,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出色的学历,也没有显赫的家境,他,带不出手……苏蔡莱哪怕眼睛再瞎,随便找一个,都比她强……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也在纠结中,和前男友苦苦维持了三年。
直到被苏蔡莱撞破……小李对她,是有恨意的!如果她不撞破,小李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过下去,直到……直到什么时候呢?倘若她没有被撞破,后来知道了苏蔡莱找了个“送外卖”的,会不会因此松一口气?会不会因此获得力量,觉得既然她都可以,那我找这个也行?会不会就这样结婚、生子,一直幸福下去?
想到此处小李的笑容收了:可事实上,苏蔡莱找的是本市最大的粤菜酒楼的少东家。如果哪天,误会解除了,她会不会因此愤恨、暴怒,迁怒于苏蔡莱?
会的,一定会的,她恨不得杀了苏蔡莱!小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都知道,好人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遥远而奢侈。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想要被人羡慕,想要过得好,过得比身边所有人都好,如果靠自己做不到,那就靠别人!那没什么不对的。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步行街尾,那熟悉的小铺,熟悉的脏乱而忙碌的男人,他正送走一个客人,笑得憨憨的,一看就十分的可靠。也是靠着这份可靠和实打实的技术,顾客们口口相传,店子虽小,生意却红火。
抬头见了她,他惊喜非常,叫一声:“玲玲!”就要上前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用脖子上围着的毛巾擦拭手上的油污。可那油污哪是能轻易擦掉的?他脸上愈发的窘迫,嘿嘿干笑道:“你先进来坐啊,我进去好好洗洗。”
小李从包里拿出消毒湿巾,抓过他的手,细细的帮他擦拭。那个好看不实用的小坤包,装的除了手机,就这包湿巾最占地方。其实她不喜欢用,觉得带酒精的东西,用太多了对皮肤不好,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要像脸一样保护好,不可粗粝,不可黄黑。她家可以穷,但她不能有一双穷人的手。她很清楚,于公子同情她的穷和他能接受穷带来的粗糙是两码事。
酒精迅速的溶解了油污,男人的手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样子。三年多了,男人还是没习惯随身带一包消毒湿巾,倒是小李,把这个习惯留下了。
熟悉的一幕让男人心头暖洋洋的,心中也升腾起了些希冀:“玲玲,你回来……”
“我要结婚了。”一句话,就把男人的幻想打碎。他愣愣的看着她的脸,半晌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恭,恭喜你啊。你看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他开始慌乱地左右打量,似乎想拿出什么东西来。可这个脏污的小店,来来去去,摆着的无非是车子的零部件,他总不能拿块电池告诉她这是送她的新婚礼物吧。
窘迫和无助让男人的脑子一下子乱糟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的不合常理,他执着而焦急地寻找着,似乎这再熟悉不过的小店,能忽然冒出一个金灿灿的,能体面送出去的礼物。
小李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把门关上了,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忽然的黑暗让男人反应了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