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欣赏那千夫长的性格,可想想总归也就是想想,虽听闻是质子,可好歹是王侯将相之子,自己家无父无母的丫头又怎么能配得上?还是吃饱了上路来得比较实在。
难得下一次山,他们又去买了些粗布和棉花,想着天冷了作棉衣用。
买完之后太阳便要下山,师徒二人急忙赶到城门外,却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毫无那千夫长身影。
“那人会不会是忘了呀?”
老者嘀咕道,而阿笑则是靠在牛车上都要睡着了。
她睡了半载忽然醒来,见师父还在原地张望,便急急忙忙从牛上下来。
“师父,这都大半夜了,城门都关了,那大人估摸着是不会来了。”
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气说道。
“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阿笑,为师平时怎么教你的?”
她师父转过头,挥起手里赶牛的柳枝佯装要打她,教育道。
“人要知恩,那千夫长为了能让我们进城,都将这牌子借给我们,我们怎有不还的道理?”
阿笑点了点头,急忙说是,怕师父生气,急忙将他搀扶坐下。
“师父,你会来睡会,我守着。”
阿笑怕自己师父身体顶不住,劝道,却被老翁一把捂住嘴。
“嘘,有人来了。”
城门开了条缝,几个殷商侍卫打扮的男人架着马拉着个板车,上面似是装了些啥,但是被蒙上了层布。前面两人打着火把,将车停在了城墙外。
有了白日里的教训,他们可不敢再贸然上前打听,只是牵着老黄牛躲在不远处的草垛里,暗暗观察着。
其中有一男子翻身下马,撩开板车的遮布。阿笑躲在草垛中探身一看,那车上推的竟是四具尸体!
那四具尸体叠在一起,其中三人着官服,一人着盔甲,四个人的血沿着车轮直流,滴滴答答洒了一路。
“喔唷,看不得。”
老翁捂住少女眼睛,将她藏至身后,自己也压低了身体,缓缓探头。
“师父,是白日里欺负你那人。”
阿笑被捂着眼睛,只能动嘴和师傅说道。她刚才看仔细了掀布那人的脸,这分明就是上午被千夫长呵斥的无理之人!
还没来得及等老翁反应,便听到那无理之徒冷哼一声,朝那车上之人“呸”了一声。
“呵,白日里还那么威风凛凛的千夫长,如今这般模样。”
千夫长?
师徒俩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等他俩反应,便听到那几人继续说道。
“上头怎么说?”
“把这几人头剁了,挂城门上示众,身子烧成灰,洒湖里。”
“妈的,这么麻烦?我还以为找个乱葬岗扔了就行...”
几个人又拉着车走远了些,许是嫌死人不干净,却在离车十丈外的树下生了火,一边烤火一边骂骂咧咧。
“你说,这伯侯身上的东西可宝贵地紧啊...到时候剥下来,找个商贩卖了,你我几个平分如何?”
“好主意!”
几人一商量,便拖着上面几人往地上一扔就开始搜刮。
高帽、外衫、皮草、盔甲、玉石配件都被搜刮一通,地上尸体在几刻前还是王公贵族模样,如今只剩下来了里衣,披头散发,就算是死了都狼狈不堪。
“师父...那人,是不是鄂顺啊?”
她抬头兢兢业业问道。而老翁则只是瞥她一眼,思考着鄂顺是谁,顿然之后,才想起她指的是那白日里的千夫长。
他虽老,眼睛却还管用,看了半天,倒是真觉得像。
老翁感慨地叹气。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世道无常,如此的青年才俊说没就没了,如今更是被搜刮一通,还要被斩首示众,虽不知这青年究竟犯了什么罪,但他不免为这世道感到心痛。
可下一秒,老翁却吓得半死。
自己疼爱的小徒弟早就在他愣神之际绕过了草垛,看着那几人忙着围着火堆搜刮财物,地上的尸体无人看守,风声又大,少女急忙拖起那千夫长的尸体就往回跑,险得老翁快要晕倒。
“小祖宗,你这又是要干嘛?”
他怕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帮着自己徒弟把人往牛车上抗,压低声音骂道。
“师父,他人这么好,我们将他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也算是报恩了。
阿笑知道自己又要被数落一顿,于是赶紧趁着风声,赶着老黄牛拉着师父和那死了的千夫长就要走。
她知晓师父的心痛,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几个好人,这人白日里还好好的,现在说没就没了,叫人惋惜。
他看着师傅闭上眼睛,思索一番还是点头,她这才架着牛车快走。
她边驾车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