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
有米没锅让人觉得心慌,有锅没米的日子更叫人绝望,这一天终于如约而至了。
队长齐洪奎站着村东头场院的大柳树下,在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做了简短的总结和动员:“社员同志们,都甭吵吵了,都静一静,静一静!”
吆喝了几次之后,场院上终于静下来,队长继续说:“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从今日开始,生产队食堂就不办了,社员们都各回各家吃饭,但这不意味着集体就解散了,生产队还是生产队,咱们还是照常出工,参加集体生产劳动,集体的东西还是集体的东西。”
“那都吃啥呀?”人群中有人喊,刚刚肃静下来的社员又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队长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道:“甭吵吵,甭吵吵,你们还听不听?不听俺不说了?”虽然大家已经知道了,夏季的粮食会分到户,但还是想从队长嘴里亲耳听到这官方消息。
看大家又一次静下来,队长咳了下嗓子,说:“夏季粮食也就是小麦明天就分发到各户,生产队已经算好了,按照人七劳三的比例发放。”
有人问“人七劳三”是啥意思,队长大体做了解释,就是生产队除了上交国家的公粮,留下种子和储备粮,其他的就按照每个家庭人口占七成,劳力到队上干活,队上评定工分,按工分占三成。
下边还是嘁嘁喳喳,还是有社员不明白,队长再也没法解释清楚了,说:“到时候你们就都知道了,甭问了,明日各家各户带着口袋来领粮食就行了。”
齐春鹏高声问:“队长,你直接说领多少不就行了。”
队长没好气地呲他一句:“各家领的都不一样,谁知道你家领多少?”
第二天,终于开始分粮了,人们的心也随着分到手的粮食而变凉了。
“齐志高家一百一十斤八两。”队长看着账本子,念到。
齐志高愣了愣,一连串地问:“多少?一百一十斤?一个人的?”齐志高家六口人,父母、他两口子还有俩孩子,三个整劳力,娘算半个劳力,怎么都不会是一百来斤。
“你没数吗?队里总共打了多少麦子,都给你家呀,还一个人的。”齐洪奎数落齐志高,又加重语气肯定地说,“一共一百一十斤八两。”
齐志高骂了一句娘,嚷到:“咋会这么点,不是又放卫星了吗?麦子都放到哪里去了?”
齐洪奎脸变成铁青色,也骂了一句娘,怒到:“你骂谁呢?爱要不要,下一个,齐顶梁家八十九斤三两。”
每个人分不到二十斤的麦子,刚开始人们也以为听差了,现在,社员们相信了,这是事实,人群开始骚动,嚷嚷着说:“咋会这么点?清水湾那块地不是收了不少吗?”
“问问队长,咋回事?”
“麦子都叫土地爷吃了,还是给老天爷了?”
队长齐洪奎瞅瞅眼前的局势,看到齐志高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撸起袖子,随时准备对自己上手了,他觉得刚才的做法有些失策,闹不好会犯了众怒,那就不好收场了,他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干咳了一声,换上无可奈可的苦脸,他也真是无可奈何,他说:“社员同志们,都甭吵吵,甭吵吵啊,俺说说,今年分的粮食确实少了点,俺也没办法呀,大家伙都知道,今年春上大旱,小麦欠收,三亩四那块地没收多少,东坡那块碱场地颗粒没收,就指着清水湾,清水湾也是收了往年的五成还不到,这是其一,其二呢,刚才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咱分粮呢,首先要拿出交给国家的粮食,就是公粮,还要留足种子和储备粮,剩下的才是咱分的,队上和会计都算好了,就是这些。”
今年夏粮收成不好,社员们都清楚,但光清水湾的麦子保守估计每个社员也能分到四五十斤,社员们每天守着麦子,一亩地共多少颗麦子,每颗麦子能打几粒都算个八九不离十,社员们在这上面精明着呢,这次和社员的期望相差太远,就如同大家伙觉得会牵一头大象,结果牵出来的是一只老鼠一样。
人群像炸了锅,到处是嗡嗡地叫骂声,有人大声质问:“粮食都去哪了,是不是队长都贪了?”
有人嚷嚷:“上面不是说丰收了吗,不是说放了卫星了吗?粮食都放卫星去了。”
人们想笑,但看着都不够喂老鼠的粮食,没有人能笑出来。
“交了多少公粮啊,都交上去了,社员们都饿死啊?还叫老百姓活不活?”
队长齐洪奎见来软了更控制不了局面,他大喝了一声,发了怒,声音提高到超八度:“谁在那儿乱说?谁吆喝不交公粮?交公粮是支援国家建设,谁反对交公粮就是□□,谁说的,站出来,俺马上叫民兵抓起来!”
队长以“□□”相威胁,这一招果然奏效,没有人敢站出来,也没有人敢再说话,红英开始低声啜泣,反复唠叨着说:“这可咋整,人不得饿死呀,叫人咋活呀!”旁边几个妇女也开始抹眼泪,向贞捅捅红英,示意她别说话。
人们仰望着明艳艳的太阳,只有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