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硬邦邦的东西被我拿在手心,那是我上官家的亲印。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家印在我手里几乎要握不住,一夜之间,我在京城里应付着能取我姓名的人的试探,还在为家人着想的时候,那位掌权者已经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对他到底应该抱有怎么样的感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恨意再也压制不住。
程叔对我叩首,说天家对我不公,要谋反。
父亲只教给我忠良与兵法,却没有说对待上位者要如何,我起了心思,来到京城后的所见所闻让我失望至极,谋反名不正言不顺,我要保全上官军的名声,赵久安或许可帮我。
我让程叔先把小侄儿安顿好,准备起身去找赵久安,就今日的唇枪舌战我不信赵久安对皇帝毫无怨言,他的话正好印证了那道月牙疤痕的别有来意。
万家团圆夜,我的家却没了。
可我平静的连哭泣都没有。
赵久安料到了我会来,我气愤他将我完弄于股掌之间,质问在他的运筹帷握中失去底气。「上官胥弥,唯一的女儿,还不反吗」
我再也没有选择了,我的家族需要血脉,不能被屈辱覆盖,父兄阿嫂都需要一个交代,生平第一次忤逆父亲教的道理,我竟没有一丝后悔。
「我不能败坏上官军的军誉,可你要做的事我会帮你,但你不许再约束我」
赵久安是聪明人,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安排在我院子里的那些人我不是看不见。
我转身去了别院,相思望月便再没有寄情的人。
裴明熙醒了,为了掩人耳目我让程叔和我的侄儿住在别院的房间内,看侄儿顺便看他。他还很虚弱,原以为他会感谢我,未曾想他开口的第一句沙哑竟是质问。
「上官小姐,为何不救救这世间受苦的千万人,救我一个将死无心人做什么。」
他的控诉让我呆愣在原地,久别重逢后的嘘寒问暖成了自作多情,故人还在,只是风情不比当年,他再也不是我受伤时唯一的依靠。
他嘲讽一笑。
我颤抖着咽下原本倾诉的欲望「救你们这些复辟者吗」
他被我逼问的哑口无言,我压抑的太久了,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彻底的歇嘶底里。
「天下纷争久矣,北辰兵强马壮是大势所归。」
我气愤的甩门而去。
郁闷不得消解反而又上心头,我为侄儿取了名字上官曦,他是我们上官家的希望,注定要担起大任,我做恶人,它日除我,我便也安心。
我站在院前的玉漱花下祈祷,「愿父兄阿嫂英魂永安!」
十月,上官军已然集结完毕,我给裴明熙买了乐器,准备让他给我演奏,他先开始想逃,我便打了副赤铁链子锁住他。
第一场冬雪下来了,赵久安逼宫,这位登基不满一年的年轻皇帝退下了九五至尊的位置,在不久后服毒自尽,毒是红花,苗疆秘药,死前如万骨噬心,不得善终,这是他罪有应得,我用那短小的箭矢在他面部划满了图案,凌迟与毒药双管齐下,我的箭矢脏了一支,快意却在皇帝的痛苦中逐渐攀升。
赵久安登基后的第二天,薛煜然给我递了封密信想与我远走高飞,他说不愿我在深宫老死,要我去北越效力开拓西北战场,他算准我不会安分待在皇城,却少算了一步,上官家人丁稀少,经不起折腾了,我待在这里才是对上官家最好的保护,我的一切都在这儿,我走不了,他妄想让我为杀害我血亲的人效力,是天方夜谭。
赵久安愈发极端,大臣们稍不如他意,就会挨板子,皇宫里的生活着实了无生趣,我的脚步不由走到了裴明熙门前。
我让他像年少时那般为我鼓瑟吹笙,他不愿意,我的脾气越发暴躁,对他也没有耐心,他变了,我如是。
我恼羞成怒,自从父亲走后,我的食欲不断下降,脾气却日益增长。
「裴明熙,纵使是我灭了你的国,南荣有什么好?」
裴明熙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如若从未认识我一般。
「上官胥弥,你真是狼子野心,怪不得连亲弟弟都忍心杀害」
那些词藻如同水沟里的糟粕,自我入京就开始听,他一个文人又能吐出什么新词,可我万没有想过他也是这样想我,心如刀绞,他竟从未读懂我。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怜你凄苦,留你一条贱命,亡国之奴,岂敢造次。」
裴明熙在激我,他如愿以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都说文人风骨最硬气,裴明熙临了到头还与我放狠话。
「何须弥留,惺惺之态令人作呕」
我从不觉得年少时相当的两个人隔的是不可平的山海,此刻,他除刀片外再不能带给我美好。
「裴明熙,你不配,你的父兄被贬受难是我鼎力相助,是你恩将仇报,是你误触天颜,是你两头草无法定夺,而我才是力排众议,救你于水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