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宫里早就乱成一片了,谁还有功夫管咱们的死活啊?”
林烟忍不住说了一句:“也没有乱成一片,陛下亲政,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还不乱?永王是贤王,在京里一向都行善积德,太后辅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说囚禁就囚禁,还有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天下皆知,要不是宁王冒死进宫……”
“嘘,少说两句吧,永王叛乱是明摆着的事,皇后和永王是一丘之貉,什么贤良淑德,那都是装出来的,等着吧,这几日废后的诏书就该下了。”
“是啊,我也隐约听说,皇后被关进天牢以后,还试图谋害陛下,前阵子陛下重病,就是因为这个。”
“真的假的?你这消息可靠吗?”
众人正聊得火热,忽然看见几个宫里的执事官骑马而来,背上背着一个明黄的包裹,其中一个在京兆府前翻身下马,另外几个向着城门的方向奔去了。
“看来有大消息了。”
“是啊,上次这样昭告四海,好像还是陛下登基的事。”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册封皇后这样的大事,居然只是在京里登榜告知了一下,我记得当时,大家都为皇后娘娘鸣不平呢。”
“这次,估计是废后诏书了吧?这么广而告之,看来陛下和皇后娘娘,果然还是反目成仇了。”
京兆府的府门迅速打开了,府尹匆匆跪下接了旨,然后,立刻就安排官员将诏书张贴在外,众人一拥而上去看热闹,官差一面拦,一面高声宣读起来。
“皇后林氏,性情良善,端雅温柔,入宫三载,恪守后妃之德,行止未尝有失。”
林烟猛地抬眸。
“孤荒失天命,刚愎自用,深负皇后之心,令其自罪,下堂求去。”
“今放林氏皇后之位,万般有过,在孤一人。”
“自此和离,解怨释结,愿夫人拥霞眠月,长路无拘,纵情恣意,圆满此生。”
“特,昭告四海。”
人群立刻炸了锅。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休妻,是和离?”
“没听明白吗,‘令其自罪,下堂求去’,是皇后娘娘觉得自己劝诫无方,愧对皇后之位,所以主动让贤的。”
“陛下……这是在向娘娘道歉吧?”
“也是应该的,要我说,仪天殿那时候,就该道歉了。”
“看来之前皇后娘娘谋害淑妃的说法,果然是假的。”
“你刚刚还说皇后和永王是一伙的,现在呢,冤枉好人了吧,皇后娘娘的品行,那是何其的贵重,四海天下,没有不知道的。”
“别聊了!”京兆府的衙役驱赶着七嘴八舌的人群,“没看见门开了吗,要办事的快点进去!”
众人像是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林烟在那张诏书前站了很久,玲乐陪着她,感慨了两声,“想不到啊,那位冷面暴君,居然也有今天。”
“走吧,别耽误了正事。”林烟转身。
京兆府的办事效率很感人,仅仅是一张商业经营的许可证明,居然能在几个文书部门里来回流转,互相推诿,玲乐几次按捺住想要大闹公堂的冲动,打工人林烟见惯不怪,甚至像回到了快乐老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在衙门里转了一个上午。
也意料之中地一无所获。
有此烦恼的并不只她一个,林烟经过中庭的时候,许多前来办事的人都在其中焦急打转。
“开店经营?”衙门的书吏几乎是从眼缝中打量她,“就你们两个女子?”
玲乐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干什么,景国律法规定女子不能经商了?”
“哎我说,你什么态度,是你求我办事,还是我求你办事?”
林烟按住玲乐,继续好脾气地解释:“大人恕罪,我妹妹不懂事,别与她一般见识。”
玲乐瞪她,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管一个小小书吏叫“大人”。
“你倒是识趣,下回管教一下,别什么人都带来。”
“是,您说得是。”林烟一边说,一边将各个部门的手续文书递上,“大人您过目,还缺点什么吗?”
“登记一下姓名,等人叫号。”
“麻烦了。”
林烟写完,回到中庭继续等待。
玲乐气得来回踱步,“他算哪门子的大人,你居然忍得下去。”
“有人教过我,办事的时候,话术很重要。”林烟说,“我以前就是因为不会说话,吃了很多亏。”
中庭的人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帝后的八卦。
“有没有知道内情的人说一下,咱们这位陛下,到底喜不喜欢皇后娘娘啊?”
“废话,不喜欢的话,何必要写这么一封情真意切的放妻书,这可是要昭告四海的,过不了几天,全天下都知道他在给皇后娘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