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转过头就是塞德里克向自己跑来的模糊身影。
塞德里克穿着赫奇帕奇制服长袍,黄色的内衬随风向后扬起,像是生生割断了所经过的礼堂与走廊之间的空气。塞德里克明亮又干净的灰色眼睛飞快地穿越过阴沉的人群,终于来到了布兰奇面前。
他向布兰奇张开右侧的手臂,然后揽住对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的身边。
铺天盖地都是来自塞德里克清晰的,年轻的气息。布兰奇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她撞在塞德里克胸前,然后皱着有些发疼的鼻子,迟疑地抬起头:“好久不见,塞德。”
“好久不见。”塞德里克也笑道。他只伸出了一只手,所以比起拥抱来,更像是庆祝般拍打肩膀。塞德里克松开怀中的布兰奇,又揉了揉她的头,“去上课吗?”
“变形课。”布兰奇答道,塞德里克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陌生起来,即使她依旧能从人群中清晰辨认出来。
如果是以前,布兰奇一定会贪恋那个属于塞德里克的怀抱,珍惜着他触碰自己头顶的温度。但现在不同了,布兰奇只是冲着塞德里克咧咧嘴,然后自然而然地带着他向教室走去。
直到这个暑假,或者是说,直到库塞尔真正担负起兄长的责任后,她才彻底明白。布兰奇对于塞德里克的感情根本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炙烈,就像过去的三个月中,她轻易地将塞德里克抛之脑后了。
这一切都源于库塞尔,布兰奇在心里偷偷感叹道。如果库塞尔早点回来,或是在最初就没有离开,塞德里克也许会仅仅停留于一个陌生的名字,或是赫奇帕奇好心的学长。
但塞德里克永远是那个温和的,可靠的形象。在遇到那些库塞尔,或是德拉科无法理解的困扰时,塞德里克依旧是布兰奇可以任性打扰的首选。
“我昨天才收到你假期时候寄来的信。”塞德里克说,他的速度很快,似乎是为了紧紧跟上前面的布兰奇一样。“今天什么安排?”
布兰奇这才手忙脚乱地想拿出课表,然后又突然想到课表早就被她夹进书中,交给阿斯托利亚了:“抱歉塞德,我没拿着课表。”
“没关系,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我会在礼堂那里,你可以到时候再来找我。”塞德里克耸耸肩,他顺手和擦身而过的同学打了招呼,“这个假期,我有很多东西要和你说。”
“我也是。”布兰奇附和道,变形教室内已经坐满了学生,似乎所有人都忌惮着麦格教授的严格,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早早前来,“那我到时候去找你。”
塞德里克点点头,他背对着教室大门,左手插在口袋里。只有在塞德里克身上,布兰奇才能看到那些少见的,属于年轻巫师的肆意盎然,这些是库塞尔他们身上少见的,或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最后,塞德里克再次抬起手,落在布兰奇头顶,然后用力揉了揉。他身影的边缘模糊在阴影之中,让布兰奇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一瞬间的塞德里克变得有些生疏起来,他四周蓬勃的生命力刺得布兰奇眼睛生疼。就像是故事进行到了终章一样,塞德里克冲布兰奇笑着,他清晰地说:“那就先再见了,阿布。”
布兰奇吸了吸鼻子,正在她准备自作轻松地挥挥手,走进教室前,她忽然想到自己原本停下脚步的原因:“对了塞德,你带了多余的羽毛笔吗?”
塞德里克愣了愣,他下意识伸手拍向空空如也的口袋,低下了头。
正当塞德里克打算开口时,一支陌生的羽毛笔从他们中间伸出来,向上看去是卢西恩那张带着无辜笑意的,阴惨惨的脸:“你可以用我的。”
卢西恩就站在塞德里克旁边的位置,怀里还抱着魔药学的课本,就像是一个普通路过的同学。
这下终于轮到布兰奇不知所措了,她发现自己永远搞不懂卢西恩这个人,如同她搞不懂库塞尔一样。布兰奇以为,经过昨夜的争执,卢西恩应该会对自己避之不及——毕竟最后的他都已经狼狈地逃跑了。但如今的卢西恩依旧平静的,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布兰奇面前,手中递出的正是布兰奇所需要的东西。
因此,布兰奇猜测卢西恩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跟在了身后,以至于他能这么及时的将羽毛笔拿出来。
塞德里克不明白为什么布兰奇迟迟没有动,正当他有些尴尬地准备说些什么时,布兰奇僵硬冰冷的声音也终于响起了:“你这是干什么,卢西恩?”
经过无数场的魁地奇比赛,卢西恩当然能认出对面的塞德里克是赫奇帕奇的队长,他刻意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语气中的真诚像是要呼之欲出了:“你不是介意马尔福夫妇为你做主吗?”
卢西恩脸上不加掩饰的笑意更甚了,但他浓稠的深黑色眼睛中依旧剩下的,还是不可言说的利益感情。他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着,拿着羽毛笔的手向更高处抬了抬,指尖擦过布兰奇衬衣的领口:“所以我会让你改观的,布兰奇。”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