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温姑娘不爱吃那些个甜食，您以后啊，还是不要碰的好。”
掌事嬷嬷面上笑容堆叠，眼中却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弄和不屑：“还有这院子里的果子，侯爷大方，平日里都是赏赐我们下人的。”
“您是侯府侧室夫人，身份尊贵”，掌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可别还和我们下人抢这些零嘴了。”
“温姑娘当初尝百草，为了咱么侯爷不惜以身试毒。”
“侯爷疼惜您，说这些毒草您是万万不能尝。”
“但侯爷喜爱通医理的女子，云姑娘，您是聪明人，该当明白老奴的意思吧？”
画面转过，侯府书房。
一身锦衣的男子笑意温文，却是趁她不备，将她手中捧着的书册一把抽走，随即慢条斯理地看着掌中的书册，道：“云儿，我允许你来我的书房，可不是让你来看这些粗鲁不堪的东西的。”
“不过也是”，男人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出身乡野，自是识不出阳春白雪的高雅曲册。”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优雅地将那一册薄薄的书撕开成了两半。
“我且帮你找些。”
穆云轻俯首，看着眼前的场景，看向书房中神情怔忡，眼睁睁看着那仅一册的《魏武兵法·上》被赵煜安拿在手中，反复撕扯的女子，却是恨不得上前，去推她一把。
天生的力气，自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就的武艺，怎么就傻傻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呢？
穆云轻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被一股巨力裹挟，横冲直撞地落进五年来的许多时日：
“云姑娘，您最好还是不要。”
“云姑娘，您这样侯爷是会生气的。”
“云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难不成生在燕北的人，都是这样笨的？”
“我那表哥把命都丢在了燕云关，如此看来，倒是有些不值当了。”
穆云轻的心仿佛被钳固住，上不去，下不来，她是愤怒的，恼恨的，然后呢？为什么不反抗呢？
穆云轻看着下首面容冷凝，眉梢眼角尽皆冰冷一片的女子，不知怎地，仿佛突然能够控制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上了前，手紧紧握住了那盛着一叠果子的碗碟，那是她出门时从东都的街上摘下的，并不是清远侯府的，凭什么被拿走。
那本便是她的果子。
还有那《魏武兵法》的上册，纵使那是赵煜安的所有物，她也不想，它就这么……被撕碎成粉末。
穆云轻的手紧紧扣握住，使尽了毕生的力气，仿佛这一松，丢的不是一篮子的果子，不是一册的兵法，而是将她整个人都丢掉了。
许是力气使得过大，她的眼前有些发白。
画面却是又转了。
这一回是裴言川的声音。
穆云轻紧紧抿住唇，裴言川……
她是幻听了吧。她心中一直景仰至极的年轻将军，不是在五年前，便已经牺牲在燕云关了吗？
另一侧的力道仿佛一下子卸了，耳畔裴言川的声音开始变得真切：“吃吧。”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你若是喜欢，我将这些送与你，当作是你的生辰礼，如何？”
男人的声音中，透着独属于裴言川的那一抹散漫和漫步经心，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才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的随性与不羁。
穆云轻只觉浑身的气力在一瞬间尽皆散了，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
将军尚在，何愁收复燕北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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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天空破晓，第一缕的晨光穿透云雾，穆云轻缓缓从沉睡中醒来，却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整个人靠在一棵树干上，愣愣地发着呆。
许是见她醒了，张启从对侧站起身，走到了穆云轻身侧坐好。
穆云轻静静环顾四周，随后问：“将军呢？”
“将军说先去摘些果子充饥，等一会儿进了幽州城，再找早食的铺子。”
穆云轻缓缓点了下头。
那晚之后的三日后清晨，她便与张启一道，跟着裴言川，前往幽州城。
只是，幽州城近日有一个商会，由燕北布察史司一力促成，燕云十六州的商家，凡是有些底子的，尽皆来了。
也因而，当他们这一行傍晚赶到幽州时，客栈竟已是尽满了。
他们无法，又不想在此时惊动黄彻，便在野外草草安置了一晚。
“青弟，你是这个！”
穆云轻转过头，却只见张启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神情钦佩，随即又抱拳道：“小弟佩服。”
自从那次毒解，在裴言川同她的面前大哭过一场后，张启便仿佛是打开了某种禁忌。
若说在那之前，张启自是性子爽直，可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