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池旖旖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再小声试探,“原来开石料铺的林老板?”
“是他。”盛明夷眸光沉沉地静待着她的回答。
池旖旖微微歪了下头,她不知道盛明夷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林老板,但看他脸色,这件事又似乎非常重要,于是她沉思一番后,谨慎回答:“不算认识,我偶尔才出门,即便出门逛的也是胭脂水粉的铺子,自然不与林老板打交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林老板的?”
池旖旖想了想:“有一阵,林老板往我家跑得特别勤,来找我爷爷,似是有什么喜事一样,满面春风的。那阵子我爷爷也十分高兴,说多亏了林老板,梅山县终于要富庶起来了。但不知为何,没过多久他们便不再提这事了,林老板也关了铺子搬走了。”
“将军是怀疑林老板和车樾人有勾结?”
然而盛明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说:“我怀疑匣子里少的金子,是给了林老板。”
池旖旖心下大骇,虽然盛明夷说他相信她爷爷,可是现在种种都指向这金子来路不明,万一,万一……
“盛将军,我爷爷他肯定是清白的……”
没等她说完,盛明夷便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茬:“我已经命人押了林老板回来,池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见见?”
我去见有什么用?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池旖旖还是点头答应了,她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拒绝眼前这位杀神的好,毕竟爷爷的事情还未查清楚,封赏也还未下来,叛国这事就像是一把剑悬在她头顶,寝食难安。
“忘了与你说。”盛明夷将羊皮舆图叠好塞进怀里,“朝廷的拨款和粮食不日就会送达,池家的封赏,我已经请旨了。”说着,长腿一迈出了书房。
“嗯,嗯?”池旖旖猛然回神,“请旨?”她急急追出门去,追到跟前又觉羞怯,手指不住地揪着自己的衣摆,“可,将军不是还许了我一个恩典?”她怕盛明夷忘记,又忙补充,“就昨夜,灵,灵堂……”
盛明夷转身,就见原本追着自己叽叽喳喳的池旖旖瞬间噤了声,像只鹌鹑一般缩了缩脖子,一副胆小怕事的怂样,不免觉得好笑。
“我说的话,自是不会食言,等你想清楚了,我再补一封信就行了。放心吧,封赏哪有这么快就拟出来的,你多考虑几天也无妨。”
“真的?”池旖旖偏着脑袋打量着盛明夷,眼里写满了怀疑。
“骗你作甚。”盛明夷气笑了,三两步出门牵马,又将缰绳往池旖旖面前一递:“没有马车,池姑娘会骑马吗?”
池旖旖摇了摇头,她自是不会的。
“过来。”盛明夷朝她伸手。
池旖旖不明所以,却还是惴惴上前,下一刻,她只觉一双有力又温热的手扶着自己的腰,随后她便觉天地一旋,待她回神时,已经坐在马背上了。
“坐稳。”
池旖旖慌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吓得她朝盛明夷望去,嘴动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将,将军这可使不得啊……我怎么能让您给我牵马呢?”
“牵马?”盛明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尾音中还带着几分轻蔑,“你倒是想。”说着,脚踩马镫,稳稳上马,拉住缰绳,将池旖旖箍在怀中。
这可比“盛明夷给我牵马”更吓人了!
池旖旖僵着背,手在身前乱摸,一下子抓住了马儿的鬃毛,又怕把马儿抓痛了赶紧放开,失去了支撑的身体随着颠簸摇晃起来,感觉下一秒就会被颠下去。
“第一次骑马?”耳边传来盛明夷特有的带着少年气息却又掺杂着风沙的独特声线。
“嗯!嗯!将军,慢,慢点吧……”池旖旖带着哭腔回答。
她听见盛明夷调侃似的说了句什么,但耳畔风大她没听清,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摔下去的时候,侧后方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衣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放到了马鞍上。
“抓住。”
然后那只手就圈住她的腰,将她原本还在摇摆的身体牢牢稳住。
池旖旖怔了一下,随即低头一看,盛明夷的小臂箍在她的腰上,然而手却虚虚握拳,没触到她分毫。
不知怎么的,刚刚还七上八下的心突然不慌了。她牢牢抓着马鞍,迎着早秋微凉的风,却觉得耳廓泛起了热气。路边明明都是破败的屋舍,毫无景致可言,然而她一路看着,却突然生出几丝洒脱的豪情。
好像自己成了一只常年关在笼子里的鸟,笼门突然被砸碎,她从忐忑地从笼子里钻了出来,虽然早已忘了怎么飞,也不知要飞去哪里,但下意识地就冲上了天空。
盛明夷在她身后,看着她扬起的唇角,轻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两人一路策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废弃驿